“霖儿,爹问你,就是,那个”
杨霖难得见他这么反常,皱眉道:“爹,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哇。”
事关老杨家血脉,杨通一跺脚,道:“爹问你,你和方妙怜有没有就是那个。据说她被抓进了万岁营,你和她”
“没有!”杨霖面不红心不跳,镇定地走到桌前坐下,面不改『色』地道:“怎么可能,儿子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杨通叹了口气,道:“她在江南产下一子,明教中传言是被抓之后怀上的,如此看来和我们杨家没有关系。”
“什么?”
杨霖拍案而起,吼了一声,道:“竟有此事,爹,快去把他们找回来,这孩子八成是您孙子啊。”
杨通第一次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儿子,激动之余也连声道:“若是真是你的,这倒是一个好事,开枝散叶是宗嗣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杨霖搓着手,痛心道:“没想到我有儿子了,可怜见的遗落外地,跟着一群反贼掉入了贼窝。定然过得是朝不保夕,那方妙怜若是迁怒于他,我那孩儿啊,肯定日日受她的毒针扎身,说不定还给他捏的紫一块青一块,我的儿啊!”
杨通见他眼角有泪,温声安慰道:“霖儿别急,我在江南查到了他们的踪迹,可惜去晚了一步,听那院子里的下人说,小婴儿未受虐待,方妙怜待他极好。不过就是现在有些明教徒,暗里传出他的身世来,久而久之爹只怕有人对他们母子不利。”
说完之后,杨通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儿子听。
杨霖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危险,爹也遇刺,实在是双重惊吓。
血脉牵系,隐隐中自有一股命数纠缠,让杨霖心绪难宁。尤其是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运不在自己掌控,就更让他忧心,沉思片刻后道:“爹,我要去一趟江南。”
杨通点了点头,道:“爹和你一起去。”
“爹已经暴『露』了,到了江南难免成为明教的盯梢目标,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绕着我们走了。我自去江南,统筹安排,誓要把孩儿夺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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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宰杨霖,在巧胜隐相一筹,保住了投奔他的西军之后,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开汴梁,为官家巡视江南。
他上奏的理由,是艮岳寿山缺少一块灵石,杨霖夜观天象发现石头在江南,所以要去一趟为皇帝寻找。
满殿君臣,对这番话半点也不信,除了赵佶
皇帝御赐金龙白璧,准许少宰杨霖离京,巡视江南。
散朝之后,这迅速引起各派系的讨论『摸』索,杨霖离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内侍省,梁师成叹道:“这泼贼,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们都小心些,莫要让他再算计了去。”
王黼、蔡攸、高俅这些人深以为然,简直是人人自危。
蔡京府邸,礼部尚书蓝从熙和直龙图阁学士高屐等人,也聚在一块。
蔡京叹了口气,道:“我本意将幼女灵宝嫁与文渊,并且找了显肃皇后做媒,谁知道这小子鼻子这么灵,竟然提前抛出汴梁。”
高屐有个儿子,为了他向蔡京求亲好几次了,都遭到了拒绝。现在明显带着点酸味,道:“太师这一招固然是好,不过杨霖不是等闲之辈,他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可谓是官家面前第一亲近的臣子。想用此计使官家对他产生嫌隙,恐怕会得不偿失。”
蔡京心道,本官和文渊结亲,又把儿子送给梁师成,正是所谓狡兔三窟。
任凭大宋朝堂风云变幻,我蔡氏一门始终不倒,还有弟弟蔡卞也是朝中一系,可谓是八面玲珑。
“杨文渊实在太『奸』猾了,这次出巡江南,他必然是有深意的,可惜本官实在猜不透”
许久不曾齐聚的正义三巨头,在樊楼设宴,为杨霖送行。
万岁营的精干人马,已经全部派往江南,京中暂时也没有大的风浪。
此时杨霖去江南,影响不算大,刘清水笑道:“我阿姐从禁中传出话来,说是皇妃们都想到艮岳居住,一来艮岳宽敞,二来环境也优雅,离着陛下还近。大郎,你觉得这件事如何?”
杨霖想了想,道:“既然是皇妃们的共同心愿,那我们可以跟陛下进言,只需掏出些钱来修建几个宫殿而已。”
自己即将获得西北的聚宝盆,些许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有花出去才是钱。
能用钱换来的权势,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和其他士大夫喜欢积攒家产不同,杨霖始终认为这玩意堆在家里的仓库,便是一堆废铁。
交好赵佶的后宫,才能保证皇帝对自己的观感始终不错,何乐而不为。
杨戬更是兴奋,禁中始终是梁师成的天下,自己的缉事厂从他的嘴里抢了一点点的吃的,便被他视为眼中钉一般。
现在禁中空了,倒要看他怎么钳制自己,到了艮岳皇妃、内侍们谁还用看他梁师成的脸『色』。
杨霖灌了几口酒,道:“不说这些了,等到我离开之后,你们自向陛下进言便是,这费用我可以拿。”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十分开心,大郎够仗义,这种人情帐都让到了自己头上。
刘清水更是开心,到了艮岳,他姐姐可就自由多了。
回家省亲,也不用再看梁师成的脸『色』,姐弟团聚的时间也多。
一入宫门深似海,陛下每年都广纳后妃,这宫中寂寞难捱,并不是说说而已,有家人排遣当是好事。
楼下停着一辆马车,吕望上来道:“少宰,时辰不早了,不如就此出发吧。”
杨霖站起身来,迎着樊楼上的清风,道:“两位哥哥,小弟离京一段时间,汴梁就靠你们看着了。”
“大郎(老弟)放心。”
杨霖振衣下楼,登上南下的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张白纸,对他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
如果不能快点夺回来,任由那群明教徒,往这张白纸上画魔鬼,画毒蛇,画长角的鳄鱼,那么将来父子相见,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