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何茂有相同想法的人也还是有的,县尉鲍奇就是一个。鲍奇没有跟随许松前往西门,而是被困在县衙里。
被围困后,鲍奇没有跟县丞屠刚那般色厉内荏那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又将双脚抖成了筛子。而是一直冷眼旁观,亲眼所见了一支由奴隶组成的队伍,居然是从所未见的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之师。
窥一斑而知全貌,这也就难怪张博只带了二三百的野营之军就能轻而易举的全歼了西乌戈家族的精锐护卫。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有率先投靠张博的人才能捞到最好的资本。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鲍奇走到县衙门口说道:“请通报张都尉一声,就说县尉鲍奇有要事通报!”
把守县衙的是旅帅南宫适,南宫适原本是凉州的一位小商人家的独子,自小喜欢读书,结果在十八岁那年正要进京赶考,却收到了父亲的商队在玉门关外遇到马贼惨遭杀害。
南宫适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了。加上赔偿商队伙计等人的抚恤金,家产已经变卖一空。
家中遭逢剧变,温馨的一家人转眼就成了孤身一人,南宫适再也无心读书,于是弃文习武,一路西行要为父报仇。
结果从玉门关一路行走到了龟兹,历经五年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在一次机会看到了大唐官员在这片土地上的威风,彻底死了的心又萌生了读书科考然后到这边为官的念头。
有了这念头的南宫适又一路东行,在刚过沙洲就遇到了马贼打劫,南宫适同行的是一支中等商队,货物被悉数劫掠。
这支打劫的马贼正是刚刚在玉门关外崭露头角的一风堂马贼,马贼的大当家仇和见一副书生打扮的南宫适,就将南宫适劫走当个账房先生。
至此,逃无可逃的南宫适就在一风堂马贼里待了下去,在贼窝里一年多的时间里,西行五年已经习得一身武艺的南宫适都是一幅书生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他还有武艺在身。
野营打破了一风堂的老巢,由于南宫适没有一丝鲜血在手,就被打成了奴隶一路跟随来到了伊州。
一路同行,南宫适冷眼旁观,看出了这支队伍的不一样,在野羊角里尽展生平所学斩杀了八人,终于当上了这个旅帅。
经历了这两天张博在军事上的果决和勇猛,以及缺少谋士和治理政务之才,就觉得自己在伊州军中大有作为。
听到县尉鲍奇的凝重的话语,猜到鲍奇心思的南宫适也暗暗佩服的这位县尉的果决,于是道:“鲍县尉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通传都尉,至于都尉见不见你,就看你的运气了。”
鲍奇对这位谈吐不凡的人感到一些惊奇,就对投效张博更有信心了,朝着南宫适拱手行礼道:“有劳兄弟了!”
南宫适派出手下不久,阿来赶来了,说道:“都尉备有一桌薄酒,请鲍县尉赏光。南宫旅帅也将任务交到下边,一同跟随!”
南宫适和鲍奇跟随阿来来到了营地,吴老九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酒宴摆放得满满当当。张博站在营地门口,亲自扶着鲍奇下马,携着鲍奇的手笑道:“之前有些得罪的地方,还请鲍县尉海涵!”
鲍奇心情激荡,这张三绝对是人中龙凤,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于是任由着张博牵着手来到厅堂。一进厅堂待张博松开手要说话之际,鲍奇就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了张博的面前,称道:“属下鲍奇拜见主公,望主公收留!”
从雷万春开始,一个个的人汇集在张博的麾下,张博都是以兄弟朋友待之,真正以臣属之称的,鲍奇绝对是第一人。
张博错愕,雷万春等人的神情却是各异,有一样错愕的,也有茫然的,更有带着狂喜的,种种不一。
不过,主公这个词在当时不一定就是臣下对君主的称呼。仆人对主人也可以称呼为主公,如《西游记》第五二回:“这贼猴真个是个地里鬼,却怎么就访得我的主公来也。“
还有宾客也可以称呼男主人为主公,如杜牧的《张好好诗》中写到:“主公顾四座,始讶来踟蹰。“等等。
不过,鲍奇在称呼主公之前加上了臣属,那名就是要认张博为主了。
张博连忙伸手扶起鲍奇道:“这万万使不得,鲍县尉折杀我也!”
鲍奇见张博没有答应,本想依旧不起,奈何这个少年的手劲奇大无比,只得被迫的站了起来,暗想只要自己抱定忠心耿耿之心,称呼也只是口头上的而已。而且鲍奇断定其他人都是如自己这般的想法,今上连同之前的皇帝都是猜忌心慎重,还是避嫌为好!
于是鲍奇就改口道:“职下愿为张都尉小犬马之劳!”
张博笑道:“我得鲍县尉之助,犹如刘邦得子房也!鲍县尉,请入席。酒宴简单,还请海涵。”
果然,鲍奇暗道:“这张三的野心竟然大到没边,既然你有这胆量,又拿我比作子房,那么我鲍奇就舍得一身剐,陪你一起将皇帝拉下马!”
鲍奇见张博要让自己坐在首席上,就再三推辞,一定要张博坐在首席上。张博见鲍奇态度坚决,只好在首席上坐了下来。
鲍奇在张博的强制下坐在了张博的左手席上,雷万春坐在了右手席上,雷万春的下手依次坐着齐树、焦木、刘老三和三瘸子。而鲍奇的下手则依次坐着毛大成,南宫适和苏伊诺,还有老哈吉,最后末座一人居然是乌拉吧米。
至于南霁云,舒克、孟固和老妖等其他人,要么是有任务在身,要么就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酒宴,干脆就避开了!
老哈吉对自己坐在这些大人物的身边,感到诚惶诚恐的同时也是与有荣焉。苏伊诺是渤海族人,应该来说是渤海族的逃人,也就是在渤海国犯过罪被追逃的人,在逃到玉门关外是也是遇到了一风堂的马贼。
不同于南宫适,苏伊诺是自愿加入了一风堂马贼的,只是在加入了第三天就在打劫致远行的时候遇到了张博率领的野营,就这样成了俘虏。所幸苏伊诺没有来得及出手伤人,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沦为奴隶后的遭遇就跟南宫适的一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