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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红楼鼎革 > 第33章 湘莲送礼,宝钗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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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湘莲送礼,宝钗发威

提起国公爷,往事涌上心头,一时五味杂陈,贾母就忘了要教训他年少不可贪花。

又想起小惜春刚刚还在念叨这位“二哥哥”,便命鸳鸯去将几位姑娘请来。

在这短短空当儿,柳湘莲忽然想起一事。

尤氏姐妹进门只是妾,有没有婚书无所谓,原本也是为了保险才写的。

可将来与可卿的婚事却不同,婚书必不可少,还须有主婚之人!

按律,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

所谓“余亲”,指期亲尊长,如伯叔父母、姑、兄、姊,为第二顺序人。

再次,则为期亲以外的尊亲属,如外祖父母,为第三顺序人。

也就是说,如今有权力给他主婚竟是柳家两位伯父!

于柳湘莲而言,这存在两大弊端:

一是,他们可能在行使主婚权时故意使坏,那就不知道会娶个什么玩意儿进门。

二是,故意不参与主婚,任由他自行婚配。在他即将成婚之际,比如迎娶当天,突然站出来指控他是擅自婚配!甚至可以伪造婚书,说已经为他定下婚约!

如此一来,他自己所定婚约则属无效。

若敢不从,尊长诉至官府,按律则当受杖刑,且自己所定婚约仍是无效。

书中柳湘莲为与尤三姐退婚,编造借口“家姑母于四月间订了弟妇”,如此方能退婚成功。

想到这些,他不禁为难起来。

若是能蒙皇帝赐婚最好,柳家必不敢聒噪,但此事甚难。

目前可行的解决之法,反倒是在眼前的老太太身上。

她是外祖母,尽管不属于期亲尊长,但依律仍属于期亲主婚人范围。

林黛玉便寄望于贾母为她主婚。

只是,此举难免会得罪柳家,老太太对此心知肚明,是否愿意为了他担此干系?

见他突然发呆不语,贾母笑道:“怎么,才会一会子不见,就想念那两位美娇娘了?”

一旦有了主意,柳湘莲可不会犹豫。

当即换了一脸悲戚,“老祖宗,孙儿请求老祖宗看在先母的份上,为孙儿主婚!”

“啊?”见他突然变色,贾母唬了一跳。随后又失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原来是想让自己为他主婚?

真是小题大做,这等小事儿也值得这样着忙?她便想应下。

可话临出口之际,忽然省起,柳家是有人的呀,哪里轮的到她这个外人主婚?

看着柳二郎可怜巴巴,满是希冀孺慕的看着自己,贾母深感为难。

她作为外祖母,虽不是亲的,终究有礼法大义在。

她还是国公诰命,不惧柳家找麻烦。

问题是,如今贾家比不得从前了。

虽看着仍是声势不凡,可家中并无一人担任要职,地位最高最亲近的王子腾也是王家人。

若为他主婚,定会恶了柳家,是不是得不偿失?

贾母转念又一想,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受尽苦楚。如今他来求自己,必是那些昧良心的伯父要为难他,着实可怜可叹。

纵然阅历丰富,见识不俗,老太太竟也为难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终究难以两全,只得先转移话题:“莫非有了人家?”

见她言不由衷,柳湘莲略有失望,老太太在这等事上果然精明透彻。

秦家之事尚未最终确定,他怎敢说出?

一旦泄露,贾珍定从中作梗,借以报复他!

继续卖惨,叹道:“无人为我主张,至今未遇合适人家。”

贾母松了口气,无需眼下就答应便好,此事还可再思量。

笑着安慰道:“你且放心,我会帮你用心寻访!”

说话间,贾家三姐妹和黛玉、宝钗、宝玉回来了。

薛姨妈则去了王夫人处,凤姐有事先走了。

众人再次打过招呼。

贾母冲着人群中的惜春笑道:“你不是要找‘二哥哥’吗?他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告诉他。”

说完忽觉不妥,二郎可是刚和贾珍做过一场,闹得不像样子,能对他的亲妹子有好脸色?

心生忧虑,不动声色向他瞧去,看他如何反应。

柳湘莲想都没想到这茬儿。

在他眼里贾珍早是个死人了,只没必要太早动手。

难道自己辛苦操劳,白白便宜贾蓉那臭小子?慢慢来吧。

他朝人群望了过去,莺莺燕燕中,惜春最好辨识,年纪最小,身量也最小。

穿着缕金百蝶云肩襦裙,扎两个小小发髻,粉妆玉琢,玲珑可爱。

见柳二郎望向自己,惜春有几分害羞,忙躲到姐姐探春身后,抓着她裙子,稍后又探出头来偷瞧。

柳湘莲挺喜欢小孩子,见她抱着虞姬布偶,猜出几分缘故。

不顾形象地蹲下身来,朝她招招手,笑容温和:

“惜春妹妹,虞姬好不好玩?哥哥家里还有许多许多!快过来,我仔细讲给你!”

惜春见他笑的亲切,又听说有更多玩偶,顿时被吸引了,星眸泛起光彩。

见他态度和善,说话亲近,贾母放了心,不禁高看一眼。

也逗趣惜春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见二哥哥?人来了怎么倒往后躲?难道是嫌他长得丑?”

姐妹们都笑了。

惜春飞红了小脸儿,紧张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丑。

刚才见到大哥贾珍气急败坏,她吓坏了,怕柳湘莲也生自己的气,故而远避。

这时鼓起勇气,有些迟疑的慢慢的从探春身后走出,一小步一小步,谨慎地走过来,紧紧抱着虞姬。

待走到柳湘莲身前,她抬起头,小声的怯怯问道:“二哥哥,你,你家有大胡子的楚霸王吗?虞姬想他了!”

柳湘莲温柔笑说道:“有呀!昨儿楚霸王怪我把虞姬送走了,和我打了一架呢!”

“呀!真的?你受伤了没?楚霸王好厉害,一个人能打那么多坏蛋!”

惜春小脸儿上既震惊又担忧,上下打量他,着急心慌的问。

“无妨,我手拿一杆大枪,打得他屁滚尿流!”柳湘莲张牙舞爪的比划。

惜春佩服的看着他,想了想,忽然说道:“你把虞姬带回去吧!”

说着就把虞姬推给他。

众位姐妹都大感诧异,这几日她可是舍不得离手呢,谁要也不给。

柳湘莲没有接,温声问道:“我带走了,谁陪你玩呢?”

惜春看着虞姬,难割难舍,但还是忍痛说道:“我,我忍忍就好啦!”

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这就要哭了?

柳湘莲手忙脚乱说道:“楚霸王可不孤单!他还有许多小伙伴,像是孙悟空呀,猪八戒呀,沙和尚呀……”

惜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不怕猪八戒的吗?”

柳湘莲道:“不怕!猪八戒被他打的滚地求饶……”

他们一大一小聊的兴起,浑似忘了还有旁人。

贾母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先坐下再说话!没个正形,蹲着算什么!”

各自落座。

贾母歪在凉塌上,姐妹们则坐在绣墩上围了一圈。

放了几个小几,摆放着酸梅汤,用盘子盛着新切的刚上市的新鲜西瓜。

见惜春仍跟着他,柳湘莲拿过一个绣墩放在自己身旁,拍了拍。

她才高兴坐下,喜笑颜开,宛然一对亲兄妹。

贾母见此情状,啧啧称奇:“二郎,你别看她年纪小,性子最是冷清!想不到对你这般亲近。”

惜春羞的低伏下脑袋。

宝玉亦感新鲜,想起“好二哥哥”之言,有些吃味的感叹道:“这便是古人所言‘爱屋及乌’罢。”

黛玉听了嘻嘻笑道:“好呀,原来柳哥哥在你眼里竟是个老鸹!”

宝玉神色惶急,忙摆手否认:“颦儿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众人见状都笑。

柳湘莲却笑不出来,很想吐槽。

惜春真的是性子冷清吗?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因刘姥姥故意搞怪闹笑话,惜春笑得肚子痛,以致“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

岂能说她性子本就是冷的?

而且这等开怀时候,只能找奶母,岂不悲凉!

且不说她的出身约等于孤儿,贾母对她看似照顾,实则呢,平时很少真的去关心她,住的房屋也是最狭小的。

刘姥姥来的那回,贾母为显体面,让她画园子,还要画人物。

诸姐妹中的确是惜春最爱画画,可她的水平未必有多高。

一来年纪甚小,二来未经名师教授画技,三来连作画用具都没有。

说白了,充其量只是小学生拿铅笔自己胡乱画着玩儿,自娱自乐而已。

什么工细楼台、人物,她全不会,哪里做得来这等活计?

贾母不管不顾的安排了远超她能力的任务,惜春十分为难,却根本不敢拒绝。

后来贾母又让她画薛宝琴,亲嘱她说:“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

“照模照样,一笔别错”,这要求还真不低,普通的专业画师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惜春“只得应了”。

如此环境中长大,无人怜惜关爱,岂能不养成孤僻性子?

尤氏说她“心冷口冷心狠意狠”,倒是与贾琏评价柳湘莲“最是冷面冷心”颇为相似。

无他,际遇相仿而已,俱是自幼伤怀之人。

最后“独卧青灯古佛傍”,一切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举动,也只为一句话:

“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

于她而言,柳湘莲是个外人,只不过略微流露爱护之意,她便愿意依偎身边,足见其日常过的如何了。

听了贾母的话,柳湘莲当即摇头,表示不认同,说道:“我瞧着惜春妹妹倒是极好的,并非是性子冷,怕是年纪幼小,无人与她玩耍的缘故。”

讨老太太喜欢是一回事儿,他可不会如凤姐那般小心着意的惯着对方。

未料到他竟出此言,贾母听了便不高兴,这岂不是说她这做祖母的对孙女照料不周?

微嗔道:“怎么没人与她玩?家里这么多姐妹,何曾少了玩伴!”

“虽是亲近姐妹,到底年纪不同,岂有共同语言?

便如这虞姬玩偶,惜春妹妹甚是喜欢,其他几位妹妹却未必待见。”

柳湘莲如是说道,目光从几位妹妹身上扫过,似是寻求支持。

惜春觉得二哥哥说的真对,眉眼弯弯,小鸡啄米点头:“我喜欢虞姬!”

其他几位姐妹都瞥了瞥他,各自表现不同。

迎春只匆匆看他一眼,忙低了头。

毕竟没怎么说过话,她又年纪最大,已知男女之防。

探春张了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

宝钗全不关己,保持温婉可人的微笑,淡雅如空谷幽兰。

独黛玉大为不服,挺了挺娇柔的小身板。

她如今不过九岁多,因有外祖母的喜爱,众人待她也与旁人不同,便是看人下碟的凤姐,也对她关怀备至。

是以小脾气也爆爆的。

当即冷哼一声,罥烟眉一蹙,含露目盯着虞姬布偶,嘴角撇了撇,冷笑说道:

“我倒是想要呢!可是没有‘好二哥哥’送我!”

听她说想要,又眼光不善的看过来,惜春吓得紧紧抱住虞姬往柳湘莲怀里躲,引得众人大笑。

“不知林妹妹想要什么样的?我去给你寻来。”

不料,柳湘莲剑眉一扬,未有任何推脱,当场应诺,并追问究竟。

“我……”

黛玉呆呆看他,一时语滞。

她与宝玉说话,总要试探来试探去的,全凭猜测对方心意。

突然碰到柳湘莲这般直白坦荡又敢承担的,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了。

若是说自己也要虞姬,那有什么意思?

岂不是拾人牙慧,没的落人耻笑?

黛玉出口,必须惊人。

她想了想,展颜一笑,宛若花开,说道:

“柳家哥哥,当着老祖宗的面,你可不要说大话哟!我若说了,你果真能给我寻来?不是诓人?”

柳湘莲何种人?

那是从不会在女孩子面前说“不行”的。

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但说无妨!摘星捉月,无所不应!”

心道,不就是画张图让匠人仿造嘛,最多花几个钱而已。

“我,我要我妈妈,你能寻来么?”

林黛玉说罢,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眨也不眨的。

柳湘莲陡然睁大眼睛,这下真被难住了。

主要是他没见过黛玉之母贾敏呀。

若是神话人物或历史人物或话本人物都好说,虞姬就是按照蒋玉菡在戏台上的模样仿造的。

她怎么会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果然小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众人也觉得惊奇,纷纷看她,让她略觉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柳湘莲沉吟稍许,转头问老太太:“家中可有姨妈画像?”

他母亲贾雯与黛玉之母贾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故以姨妈相称。

“胡闹,哪有拿先母做玩偶的!她年纪小你也不懂事!”贾母终于忍不住,嗔怒道。

黛玉顿时大窘,刚刚光为了难为柳二郎了,一时说话快了,竟然忘了这回事儿。

要他代自己受责,十分歉意,忙道:“是我胡言乱语,不怪柳哥哥。”

柳湘莲神色讪讪,他脑袋里真没这根弦,时不时就是孝呀不孝的。

见氛围被自己破坏了,贾母也不为己甚,反倒说:“倒是有一幅画儿。”

“啊!”

黛玉讶然惊叫,捂住嘴,吃惊问道:“老祖宗,你怎么先前不告诉我呢?”

说着,两行清泪滚下。

“唉!我就怕你这样,本就身子不好,可别哭坏了!”

贾母大急,被鸳鸯扶着,走过去一把将黛玉搂到怀里紧紧抱住,不住口的安抚。

这等待遇,贾家三姐妹都只能羡慕的看着,唯有宝玉可略胜一筹。

柳湘莲赶紧插话:“老祖宗,快把姨妈的画像请出来吧,我们都想看看呢。”

黛玉听了,也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殷切的看着贾母。

贾母想了想,自己也很久没看过“女儿”了,便令鸳鸯去将画卷取来。

稍后,鸳鸯取来画卷展开,上面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容依稀与黛玉有几分相似。

贾母满眼慈爱,轻轻摩挲着黛玉的头,解释说道:

“这是你妈妈十六岁临出嫁前画的。那一阵子,我每天都得看着她才能睡着呢!”

老眼中泛起泪光。

“这画像能给我吗?”黛玉轻轻问道。

“拿去吧!我还能留几年呢。”贾母答应了,但明显很不舍。

柳湘莲也不多劝说,当即请鸳鸯备下纸张。

众人不解何意,鸳鸯取来一张宣纸铺在桌上。

柳湘莲掏出一根为做笔记方便而自制的简易“铅笔”,画了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用素描的法子临摹一副图,容貌衣着竟分毫不差。

观者无不吃惊,啧啧称赞,小惜春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贾母疑惑道:“二郎还会这等画法?倒是新鲜。”

柳湘莲也只是刚入门的水平,谦逊道:“平时随便画着玩儿的,难登大雅之堂。”

黛玉也知贾母舍不得母亲的画像,便问:“这幅画能送我吗?”

柳湘莲笑着点点头允了。

黛玉大为感动,站起来屈膝一福,柔柔说道:“小妹谢谢柳哥哥!”

眼见黛玉这等过分的要求都得逞,探春蠢蠢欲动。

她可是“才自精明志自高”,便是这等无关紧要的时候,也不肯落于人后。

柔滑的鸭蛋脸上浮现意动之色,似乎正在思考如何措辞。

柳湘莲看在眼里,微笑问道:“三妹妹有什么想要的?不妨一并说了。”

探春被察觉心思,略有害羞。

她不是扭捏造作之人,坦然道:“柳哥哥,我想要花木兰!”

“代父从军,巾帼英雄,懂了!三妹妹好志向。”

柳湘莲应下,赞了一句,又问:“二妹妹呢?”

没想到他连自己这个小透明也没忘记,迎春忙摆手婉谢:“不用啦,我都大了,不用给我!”

实际上她不过比宝玉大一两岁。

这一屋子姐妹,大大小小,在柳湘莲眼里全是小孩子。

迎春如此行事,更多的是害羞,或者说木讷,习惯了如此。

“不妨,我看二妹妹性情柔顺,不如给你做几只雪白的玉兔好了。”

柳湘莲知道问也问不出来,自作主张为她定了。

迎春听了,果然甚是喜悦。

未必是多爱兔子,而是得了关照,又不必她亲自开口。

在场五位姐妹,除了宝钗,均得了承诺。

眼见柳二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宝钗顿时尴尬起来,银盆似的脸上现出一抹不自然。

她对柳二郎可是深怀戒心呢,这时更疑惑: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若说是为讨女孩子喜欢,他怎么对小惜春也这么好?

那就是个小孩子嘛!

在场诸位中,宝钗十三岁,只她勉强可以撩一撩。

柳湘莲自然不肯放过,笑问道:“宝钗妹妹呢?”

宝钗笑容温婉,却明确拒绝:“单是准备她们的,就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我都这么大了,便算了罢。”

柳湘莲强硬道:“这怎么行!几位妹妹都有,怎好厚此薄彼,只宝妹妹没有?

薛兄弟知道了岂不是要打死我?这玩偶定是要送的!”

我哥哥打死你?宝钗很是无语,对他信口雌黄的本事有了更深认识。

黛玉刚得了应允,心里正高兴,便站在柳湘莲一边,趁机打趣说道:

“宝姐姐,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柳哥哥是外人,所以不肯受他的礼?”

说起来,她与柳湘莲是两姨兄妹,关系亲近,而柳湘莲与宝钗的确是外人,不知拐几个弯才能拉上关系。

这时她与宝玉尚未动情,对宝钗也没有敌对情绪,只是爱耍小性儿,嘲弄人。

宝钗杏眼眯了眯,纤手指着她,好笑道:

“颦儿这张嘴真是不饶人的!哪里就说到‘外人’不‘外人’的了!”

宝玉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数次张嘴却始终插不进话。

柳湘莲看在眼里,出言向他求助:“宝兄弟,你脑瓜儿聪明,快替我想想,该送你宝姐姐什么玩偶好呢?”

自从柳二郎来了之后,完全占据话语权,根本没他说话的份儿,宝玉心里好不委屈!

这时天降良机,自然要抓住,他皱眉凝神,急忙思索起来。

柳湘莲在那边自说自话:“可惜我戏本子写的的少,只有《霸王别姬》和《贵妃醉酒》两出,这里面也没合适的人物呀……”

“贵妃”二字入耳,像是被拨开漫天迷雾,陡然得见天光。

宝玉转头,瞧了瞧宝钗圆润的面庞、丰润的形体,觉得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喜的他一拍手,呵呵笑说道:“有了!不如就送个杨贵妃!宝姐姐也是一样的……”

尚未说完,忽然住口,像被人卡了脖子,出气儿进气儿都没了,静止一般。

因为他忽然看到一向温和的宝姐姐竟对他怒目而视!

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该死!怎么能说宝姐姐像杨贵妃呢!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宝玉尴尬的笑了笑,住了口,扭过头躲避宝钗凌厉的目光,只恨说出的话不能收回。

众姐妹中,迎春太呆,惜春太小,都没反应过来。

唯有探春、黛玉二人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探春自不会拿这等事儿取笑宝钗,沉默不语,暗自摇头,二哥哥也太莽撞了。

黛玉却不同,她最不安分,时常抓住机会嘲笑别人。

比如说刘姥姥是“母蝗虫”,的确形象,也挺伤人的。

她早猜出宝玉要说什么,虽不会说“胖”,必是什么“体丰”之类同样含义的字词。

也知他为什么不说了。

这时想趁势取个笑,佯作不知,托着下巴,好奇问道:

“宝哥哥,‘也是一样的’什么呢?还不快说完!你瞧宝姐姐都等得生气了!”

宝钗因大着三岁,远比其他姐妹成熟,也深有城府。

宝玉把她比作杨贵妃,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说她胖么!

黛玉竟也来嘲笑!

她心里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样,可又不好怎样。

冷笑了两声,说道:“我倒像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杨国忠!”

宝玉大感无趣,呐呐不语,低头躲避宝钗的怒视。

罪魁祸首就在一旁看着,柳湘莲生起玩闹之心,心里好笑,脸上则一本正经,说道:

“无妨,要是遇到了唐明皇,薛兄弟做的肯定比杨国忠好!”

薛宝钗狠狠瞪他一眼,俏美异常。

她早就瞧出来了,柳二郎分明是在装模做样,故意引诱宝玉说错话。

宝玉是蠢,柳二郎就是坏!

黛玉更是巴不得气气宝钗,谁叫人人都说她好呢!

嘻嘻笑着,凑趣问:“呀,怎么薛大哥就比杨国忠好呢?”

“林妹妹,你说,若是奸臣,他是精明强干好呢,还是只管享乐好呢?”

“哦!”黛玉闻言便领悟,捂嘴低笑。

宝钗怎么会不明白?这分明是说哥哥太无能,连奸臣都当不好!

心里又恼又怒,冷笑问道:“柳哥哥这般中意杨妃,岂不知她和明皇是何样关系?

莫非觉得这般作为竟是对的?心里颇为艳羡?”

此问诛心呀。宝丫头果然不好惹,如今没了旁人可拿来出气,便寻到我身上了!

柳湘莲忙否认:“怎么可能!……”

宝钗不等他辩驳,再接再厉:“马嵬坡之变,她的结局难道好么?

唐明皇的结局好么?

史书上多少贤良女子,柳哥哥何故偏要为这样的人作戏?!

小妹百思不得其解呢!”

一时间湘莲无语,黛玉收声,众人沉默,场上寂然。

贾母本就稀罕看她们姐妹们玩笑,只要没人与她的命根子宝玉闹翻就成。

这时见越说越离谱,忙插嘴说道:“二郎,这些玩意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柳湘莲被解了围,甘拜下风的朝宝钗拱拱手,笑说道:“不过是找几个匠人,并没什么难处。”

大家闲聊一阵子,吃吃喝喝,氛围重新活跃起来。

不久,柳湘莲告辞离去,留下心情各异的诸位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