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搞这一套干嘛?”秦小春随性一笑,摁着他坐了回去。
“春哥,我听说你为了给我施针差点……”
“我,我还是给你磕一个吧!”
阿豹老实不会说话,拧身又要起来下跪。
他是真心想磕这响头。
小春不仅治好了他的伤,还打通了武道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任督二脉。
由于神龙符力贯体,他丹田得到了淬炼、洗涤,一朝冲破了内炼第三重桎梏,正式踏入了四重武师境界!
春哥对他说是再造之恩,毫不为过。
“磕啥啊!”
“我师父最讨厌没骨气的人了!”
“再说了,我师父啥人,耗点修为睡一觉就补齐了。”
“你一个响头磕下去,搞的人家好像要领你多大情似的。”
马小灵俏皮的插科打诨道。
阿豹脸色浮起一丝尬色,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行了,别拧巴了。”
“说说范老虎的事!”
秦小春朗声一笑,暗中给白莲花点了个赞。
任天华刚要开口,张建文抢过话头:
“天华,你这伤着呢,还是我来说吧。”
张建文不愧是豪门家主,叙起事来声情并茂。
包括范长明如何辱骂秦小春的,那是一字不落,骂的是猪狗不如,恨的是齐天难平。
一旁的任天华连连暗使眼神。
转述哪用得着这么详细,老张分明就是在拱火啊。
张建文却是装傻,讲的更带劲了。
“春哥,大概就是这么个事。”
“有范长明这座大山在,咱们的买卖怕是难了。”
张建文说完,噂噂喝起了茶水润嗓。
他当然不傻。
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首先要考量是张家的利益。
之所以添这把火,就是想听听秦小春的态度。
如果秦小春怂了,他连夜回去备厚礼上门去给范长明赔罪,以免祸及张家。
如果秦大师有一战之力,以回春丸的利益回报率,便是拼掉项上人头,也要替张家子孙搏一张百年不衰的“船票。”
“我们农村有句土话,‘舍得卵子剁三刀,阎王老子也不慌。’”
“他是山咱就搬,他是海咱就填!”
“没有谁可以阻挡回春丸上市,范长明不行,佛祖也不行!”
秦小春徐徐转动着茶盏,似笑非笑道。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绝对的朋友。
利益当头,张建文有此考量无可厚非。
“范长明背后有……南林寺!”张建文沉声道。
“生意你们来做,烧香拜佛的事嘛,交给我好了。”
“无非是……”
秦小春直勾勾盯着张建文,淡漠的吐出八个字:
“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吁!
张建文凝视着这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颤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看到的不是年少轻狂。
而是尸山血海!
往日的秦大师,此刻就像深渊潜行的屠夫,充斥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种可怕到极致的杀意,比范长明的佛威要更恐怖一万倍。
张建文绝不会怀疑。
得罪范长明,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但得罪了秦大师,那一定是比挫骨扬灰还要惨烈的下场。
这场龙虎斗。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你们咋想,我反正是跟秦大师一条道走到黑了。”
一旁的任天华举了举包扎的断臂,邪气森然的笑道。
“我老宋家全托秦大师的福,冲锋陷阵我不行,这点家底秦大师随意支配就是了。”宋五爷也表了态。
张建文看了几人一眼,一咬牙拍桌道:
“有秦大师这句话,我张家便要与范家死磕到底!”
“嗯!”
“眼下我还要闭关。”
“你们死磕会吃亏,先关掉生产线,一切等我亲赴楚州再说。”
秦小春满意的吩咐道。
眼下他首要任务是解决催命阎罗,待安排了众人,秦小春回到了龙王峡继续闭关。
……
日月如梭。
二十三天后,太阴山。
月明星稀,李国强爬上山顶的老松,借着微弱信号翻看着玉兰的朋友圈。
玉兰当老板了。
她不再是小河村的村姑,俨然一派城里女人范了。
照片中,她坐在宝马车里,愈发的妩媚、贵气。
她笑容甜蜜,小翘臀依然是那么饱满。
显然在秦小春的滋润下,她的生活越来越彩了。
多美的娇人儿。
然而,这个女人却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发微信不回。
打电话拒接!
苏玉兰把他从心里彻底删除了!
这让李国强心中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把这贱人撕成了粉碎。
她跟着秦小春是快活了。
自己呢?
每天像条狗一样在这里被人呼来喝去,过着猪狗不如的苦日子。
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玉兰在床上百般逢迎小春,鼓着腮帮子冲自己冷笑的一幕。
那锥心刺骨的眼神,让他痛的死去活来,彻夜难眠。
“苏玉兰!”
“贱人!”
“迟早要你哭着跪在我的脚下忏悔!”
就在李国强牙齿咬的咯嘣响时,一声长笑自山中传来。
整个山林为之颤栗。
百鸟自林中飞出,叽叽喳喳,遮天蔽月。
原本茭白的天际,如同末日来临,昏天黑地。
“催命阎罗出关了!”
“秦小春,你死定了,哈哈!”
“玉兰,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了!”
李国强激动的仰天长啸。
他可以想象秦小春被催命阎罗碎尸万段的样子了。
他已经准备了一百种折磨玉兰,让她哭泣、求饶的法子。
他要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他要苏玉兰余生像条狗一样,乖乖为自己独享。
来不及多想,李国强从树上翻了下来,撒腿往后山狂奔而去。
到了后山。
催命阎罗的几个弟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仿若死期将至一般。
“几位师兄,师父出关大好事,你们怎么……”
李国强跟着跪在一旁,悄声嘀咕道。
“闭嘴!”
与他关系较好的五师兄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三,你,你进来!”
里边传来沙哑、阴沉的嗓音。
“是,师父!”
三师兄伏在地上如筛糠子般打起了摆子,一股浓烈尿骚味散发了出来。
他竟然吓尿了!
其他几位师兄如释重负的舒着气,脸上也有了人色。
“几位师兄弟,我的东西放在枕头下,麻烦了。”
老三嘴唇哆嗦,像是在交代遗言。
“放心吧,老规矩都懂的!”
大师兄微笑点了点头。
三师兄步履蹒跚,哭哭啼啼的走了进去。
李国强好几次想问,都被老五给瞪了回去。
其他几个师兄弟重新伏头跪在洞口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啊!
就在他心底正打鼓时,山洞里陡然传来了一声凄厉惨叫。
紧随着几声长笑,一袭黑袍的催命阎罗负手走了出来。
催命阎罗年近七旬,皮肉干瘦,骨架却是极大,黑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他鹰钩鼻、三角小眼,干枯面皮上密布着细碎麻子。
两边颊骨深深凹陷,下巴上兜,偏偏头顶又尖细的紧。
在夜色中,宛若地狱小鬼现世,显得狰狞恐怖。
“师尊!”
“恭喜师尊踏入八重境,血煞神功大成!”
众弟子连忙磕头拜道。
李国强也跟着磕起了头。
“收拾好洞府!”
催命阎罗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身形疾掠无踪。
“国强,还愣着干嘛。”
五师兄招了招手,领着李国强进了山洞。
山洞里边,油灯冥冥灭灭,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与粪臭味。
“咳咳!”
“还以为师父是神仙,没想到也难以脱俗啊。”
李国强目光落在墙角,里边是干巴的米田共,其中还有一泡成色较新,应该是刚拉不久。
“废话,再厉害他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人。”
“据说内力修炼到九重巅峰的武尊和更厉害的宗师,可以长达一两个月不用进食,应该就用不着拉屎了。”
五师兄半懂不懂的说道。
他们名义上是弟子,实则都是催命阎罗困在此地打杂的。
论身手也就跟一般武馆弟子差不多。
“师兄,你修炼到第几重了?”李国强忍着恶臭,一脸艳羡问道。
“我?”
“咳咳,刚入门吧。”
“别这么多屁话,赶紧干活。”
五师兄很没面子的岔开了。
李国强眉头蹙了起来。
他来这是想学本事的。
吃了这么多苦,李国强算是明白了。
这世道只有拳头硬了,才能拥有荣华富贵,方有叼不完的婆娘。
一听呆了十几年的老五,居然只是入门。
李国强心凉了半截。
“麻痹,铲屎都不知道趁热乎的,等着过年呢!”
五师兄骂咧着踢了他一脚。
我叼你个娘哦!
李国强暗骂了一句,捂着鼻子用笤帚扫了起来。
然后,他轻轻拍了下跪在石床边一动不动的三师兄:“三师兄,师父走了,快起来吧。”
砰!
这一拍三师兄整个人散了架,瘫在了地上。
李国强吓的尖叫了一声。
待细细看来,原本还算圆润的三师兄,干巴的只剩一层皮和骨了。
李国强用手指杵了杵皮囊,里边干瘪瘪的,竟然是空的。
三师兄被人吸干了!
“是师……师父!”
李国强骇然吞了口唾沫,脸上现出了黄豆汗珠。
“在我之前,有一百三十六位师兄!”
“后山的坟包看到了吧,都是师父练功的药引子,咱们几个也是迟早的事。”
五师兄撇了撇嘴,司空见惯之余透着等死的无奈。
“咱们都会死吗?”李国强想哭了。
尼玛。
他是想秦小春死,不是自己死啊。
这可真是进了阎王殿,不死也得死了。
“你说呢。”
“别磨蹭了,赶紧干活!”
五师兄烦躁的催促。
一会儿两人把里边收拾干净,捡了老三的骸骨去后山草草埋了。
“师父这辈子传功传法的只有老土一个。”
“老土这一死,他一身神通算是失传了,要不急着闭关替老土报仇呢。”
五师兄羡慕道。
李国强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刚要说话,二师兄喊了起来:
“国强,师父找你问话。”
李国强不敢怠慢,小跑着去了道观。
里边,催命阎罗泡在木桶里,只剩下丑陋的脑袋浮在温汤上边。
说是沐浴,但他衣衫未解。
黑袍漂浮着环着脑袋,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李国强暗中多了个心眼。
如果他没记错,打见到催命阎罗,这货就一直穿着黑袍。
那黑袍又脏又臭,上面污垢都结茧子了。
莫非衣服里边有什么门道?
“你,给我说说那个杀了老土的秦小春。”催命阎罗闭着眼,沙哑问道。
李国强把小春赶鱼浪子,会看病,会医咒、呼风唤雨的事一一说了。
武法双修?
桃花淀……秦家人!
催命阎罗嘴里嘟哝着,旋即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武法双修又如何,老夫八重大武师,血煞功第三层已成,化血融丹举手之间!”
“杀他就像是屠猪狗一般!”
“那是!”
“师父活神仙转世,秦小春只怕见了你,吓的就直接跪地叫爷爷了。”
“到时候,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心慈手软啊。”
李国强赔笑恭维道。
“土娃如我子!”
“老夫一定要喝光那小子的肉,吸干他的血,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吁!”
“武法双修,秦家人的血一定很美味、很可口吧。”
催命阎罗干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笑意。
“下山!”
说话间,他整个人如大鸟一般自木桶中跃出。
咤!
只见他爆喝一声,浑身内力激荡,周身蒸腾起阵阵白烟。
但白烟散去,黑袍已然干燥如初。
“神仙,神仙啊!”
“我一定要获得力量,像催命阎罗一样强大。”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国强狠狠咽了口唾沫,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