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鲜卑人没有想到,就是渭水河边土生土长的百姓也没有想到,这条在以往的冬天里温驯如处子的渭水河会变得如此狰狞:呼啸的洪水仿佛受不了夹岸岩山的挤压,从西北狭窄的河道冲决逆波直泻而下,在一个陡坡转了个弯,又向东南折下。滚滚波涛像一锅翻花沸沸的水,焦急地、没有规律地旋转滚淌,寻找着发泄的出口。河涛的狂
啸声、拍岸声,水底巨石的滚动声,混混沌沌融成一片,在暗得黄昏一样的天穹下,显得异常令人恐怖。
鲜卑人的人和马惊慌失措的在洪水之中哀嚎、挣扎。已经在南岸登陆的鲜卑人马被眼前的洪水给吓蒙了,就在这时,一面打着“廖”字大旗的黄巾军沿着渭水河的南岸由西向东冲杀。鲜卑人见了黄巾军的人马,都大惊失色。
没用到一顿饭的功夫,登上南岸的鲜卑人就被黄巾军杀得四散奔逃。
逃得掉吗?
当然逃不掉!
四面八方的屯田所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杀猪刀、阉猪刀、锄头、扁担、爬犁、粪勺等等,一齐上阵,开始搜捕鲜卑人。
可怜在漠北横行无忌的鲜卑人在关中,在黄巾贼寇的腹心之地,却成了过街的老鼠。
待扫清了渭水河南岸的鲜卑人以后,黄权纵马到了河边,冲着北岸的鲜卑大王轲比能躬身行礼道:“轲比能大王,久违了!”
轲比能通过身边的人知道,跟他说话的是黄巾贼寇的刑部尚书。轲比能手持马鞭,指着黄权道:“黄巾贼寇,你以诡计害我鲜卑男儿,你不得好死!”
黄权道:“轲比能大王,我有一问,向轲比能大王请教。”
轲比能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诡计,只管使出来,看本大王如何破你的诡计!”
黄权笑道:“轲比能大王,你说我黄权用诡计害了你鲜卑男儿,那我请问大王,鱼儿不是贪吃,如何会成了钓鱼人的盘中餐呢?”
黄权这一问问得轲比能暴跳如雷。轲比能叫道:“黄权小儿,休得猖狂!如今你的渭水已经放了,看你还有什么诡计!我轲比能不破长安城,决不罢休!”黄权道:“既然你轲比能大王发狠,非要与我黄巾军做对头,非要来攻打我长安城,行,那就来吧,我长安城百万军民,势必与你鲜卑人奉陪到底!”黄权原本是要说血战
到底的,但是黄权终究是个文人,有些话他不想说得太绝。
这时,黄权只听身后有一个女子道:“刑部尚书大人,你对这些戎狄说话太客气了。”
黄权回头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巾军王后刘钰和她的兄长刘辟。
刘钰身着铠甲,手提长刀,英姿飒爽的纵马缓缓向前,道:“轲比能!你有胆量你就过来,如果你敢过来,老娘甚至可以让你在渭水河上架桥,你有这个狗胆吗!”
轲比能一见是个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刘钰道:“老娘是黄巾军大王的王后,你敢来吗!我告诉你,你不要听刑部尚书的,如今我们城中没有人马,只有老弱妇孺,并且有的是美女,有的是黄金,有的是粮食,
有的是丝绸,有的是茶叶,有的是上好的精铁,你敢来吗!”
刘钰的话将黄权吓住了,黄权没有想到刘钰竟然敢这样说,他们私下里都说大王赵弘的胆量大,没有想到这个王后的胆量也是不小。
轲比能道:“你真敢让本王在渭水河上架桥吗?”
刘钰想也不想的道:“敢啊!”
轲比能原本是想试探刘钰,可是没有想到刘钰回答得这般的爽快,倒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刘辟也不禁为刘钰的话捏了一把冷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答应鲜卑人的这个条件,须知,渭水河是长安北面唯一的一条防线了。
接着,只听刘钰对黄权道:“黄尚书,传我本王后将令,所有老弱妇孺,退后二十里,恭请鲜卑大王在渭水河上架桥!”
黄权愣了愣。
刘钰大喝一声:“你敢抗命吗!”
“微臣遵命。”
刘钰向轲比能拱了拱手道:“轲比能,那老娘就先行告退了,老娘就在长安城里等着你,有本事你留过河来!”说罢,拨转马头,返回了长安城。黄权和刘辟跟在刘钰的身后一起进了城,黄权不敢,也不好意思向刘钰询问她的真实用意,可是刘辟敢啊,他对刘钰道:“妹子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让鲜卑人在渭水
河上架了桥,长安城可就保不住了!长安城里可没有精锐人马啊!”
刘钰若有所思的道:“我这是在赌。”
“赌?”刘辟道:“那有拿长安城,那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的?”
刘钰道:“你以为不要他过来他就不过来了吗?你越不要他过来,他越要过来。”
刘辟道:“如果这轲比能真的过来了,如何应对?”
刘钰道:“大哥,那你和廖化将军、周仓将军,当然,还有你黄尚书,成名的机会就到了!”
黄权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这是,廖化和周仓也相继到了刘钰的身边。刘钰道:“黄尚书,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廖将军、周将军,还有我的兄长都是知道的。”
刘辟不禁问道:“何事?”
刘钰道:“你们还记得当年袁绍从河北杀过来的时候,大王是怎么在渭水河上击败袁军的吗?”
周仓立刻答道:“火攻!”“对了!还是周将军记性好。”刘钰道:“周将军,那这回还是你去上游扎些木筏,上面多备引火之物。我让他鲜卑狗架桥,只要他们敢从桥上过,你就让这些筏子从上游冲
下来,廖将军就在河北等着,筏子一过来,你就火箭齐发,我还不信烧不死这些鲜卑狗!”
黄权、廖化、周仓还有刘辟由衷的钦佩刘钰,不亏是赵弘的妻子,齐道:“王后妙计!”“但是我倒觉得他轲比能不敢过河。”刘钰冷冷一笑道:“我借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