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水之城的边缘,冬雪将再次到来。
国王霖与数个大英雄亲自出手,共同宣称冷重樱将替代阿道尔坐上家主之位。
一夜中曾经与阿道尔交好的家族迎来了在王国之内的血洗。
血腥杀戮势必会造成一阵不稳定与动荡,但对于一个庞大的王国,失去一支派系也不过是其他的家族与势力再度启动纷争的借口。
某种意义上来讲,更替也是霖乐意所看见的——他不希望那些家族的把持与固化在王国内,制衡他们是关键。
国王之手在其中延伸,安入稳固统治的棋兵。
但这一切都与今天的两对新婚夫妻没有任何关系了。
韦瑟作为冷家的女婿,在重樱要求下分封了山水之城附近作为自己的领地。
原本这里是阿道尔关系交好之人的领地,但他们被揽握大权的新家主尽数遣散。
特别开恩的女家主甚至允许那些妇人:在滚蛋的时候可以带她们能携带最多的宝贵物。
重樱本以为能让减少将宅邸收拾布置的麻烦,少花一些请动劳务的费用。
然而看见连门板都被拆走,连当地的执教会都不得不出动来阻止那些踏入门槛的平民时,她才知道人的堕落永无止境。
只是自己站得太高,跟随在身边的人已经无需再为那流出的些许资源浪费而感到惋惜。
山水之城再度落下霜雪,重樱被牵着她手的冷莺向韦瑟走去,在冷莺的微笑中把手交到韦瑟手心。
一片雪花飘在手背也随之一起融化,与不知道该是同样紧张发热的湿汗交织一起。
化作真正成为他妻子的白婚纱。
“你是我的了。”他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甜甜一笑,韦瑟听到女子的轻哼,在头纱隐现的视线动人柔婉。
婉转灵动的眼睛,一如最初见她时的美好,墨色瞳孔内孕育的情感仿佛穿过亿万时光同星辰在此交汇。
在雪花与鲜花瓣之中,矮人精灵同恶魔等异族,还有圣徒们所带来的祝福远比水之王国的要更加多。
莫奈恩穿梭于海般血影之中,自发地为意志被选者提供便利,发挥千百年忠诚的本质与特色。
夜幕与灯彩交结在寒冬中,霜雪很快地替代了夜幕天空落下来。
四位女性围绕在摆放水晶筹码的桌上。
“嗯哼……身为今天的新娘,居然不急着和新郎官恩恩爱爱,放在人类里少见呢。”雅漾握着拳头,有些紧张地放在嘴角边观察着牌桌上的现状。
感到形势似乎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她嘬饮了一口温热的花茶——精灵身上收集到珍贵的养生之物。
“你更应该谴责的是已经怀有身孕的冷莺。”金发的大小姐连婚纱都没换下,眉毛都不曾挑动些许打出一块筹码。
“嘻嘻,现在可不行哦~会伤害到宝宝的呀。”
“为什么这种牌桌我会出现在上面……你们拉旁边长翅膀的来不好吗?”黑白服的圣徒风素琳摸一张筹码迅速打出,下一个轮到雅漾。
而伶伶正站踮高脚,一板一眼地瞪圆眼睛观察这个游戏的玩法。
“再给她点时间学习,好不容易凑一桌能玩的,让韦瑟多准备一些茶点。”
“婚宴你也不吃了吗大小姐?”
连婚礼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在新屋里穿上围裙的韦瑟,把做好的蓝莓派切成小份,撒上大量的甜粉让耶摩和卢卡端过去。
恶魔王子吞咽了多少次喉咙已经数不清楚,站在原地迅速拿走两块先吃掉,再慢慢地端过去。
“让她们外面的人处理就好了,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出面吧?”
“王族送来的礼品?”
“找个地方扔着吧,有空再去捡捡挑挑看哪些要或者干脆送风素琳得了。她不正缺少这些稀奇玩意来笼络浮空群岛的原住民吗?”
她完全摒弃了身为家主的权利同义务,更想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冷莺和卢卡处理。
如重樱所愿,这份责任以后被卢卡承担下来。
当游戏进行到夜晚的时候,房间里的已经只剩下了韦瑟和重樱。
“哼呼……多少次了?”
夜晚是那么神秘与令人遐思,混乱的衣物甚至连原先的筹码都在臻境中不受控地被快乐到乱摆的腿脚扫落到地上。
水渍从皮肤上作为纯洁却堕落顺着她如鱼般张嘴呼吸时的肤隙流下。
韦瑟已经数不清了,雅漾留下的另一包茉莉花茶让精灵采集物发挥了更多的功效。
他视线里只有背身向己、纯白婚纱成为欢愉碎布一环,被浊滴所染的大小姐。
“请……再多……疼爱我!一些!”她索求,红颜与鬓汗浸透的淡金发丝,从客厅到房间。
颈脖上要求的窒息锁痕使得精神完全混乱。
“哈!吃掉它……”她翻身在上压制了韦瑟。
“大小姐,放过……我已经……呕!”
“没昏迷就是还有,醒着分明就可以继续。”她笑着比恶魔还可怕——至高者而不容反抗。
纤白的指节塞入药粉与自己先喝的纯水一同混散,送喂到韦瑟那边。
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昏迷过去,被她扶住回到房间的。
本能地推开也不过遭到了如初见她那时一般,霜冰与手替代粗麻绳绑缚自己吊起手的躺平姿势。
无法知道世界混沌颠倒般索取,沉甸甸的胸口鼓涨了润腥气息的奶脂空气。真正向爱——向爱的人,给予又渴求了一切。
当爱的结晶与血脉在祝福之下顺利诞延,韦瑟也难免松一口气,多个月睡眠与情绪的噩梦程度终于要结束了。
他本想着该是这样。
“喂~韦瑟,宝宝喝不完,你来尝一点?帮个忙……”
“我什么时候地位沦落到和小不点一样抢吃的?还是你身上给的?”
“少废话,本小姐喊你就来。非要让女儿听到你大声说话又吓得哭起来了?啊~~乖,快把嘴伸过来!”
她食指指向依傍门边的男人,勾勾手让他不要放风快点来到自己的面前。
捂着脸的男人凑过去……他觉得第二个小孩的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实在吃不干净。
等孩子慢慢长大后,一脸疑惑的韦瑟看着女儿对自己说:“姐姐欺负弟弟天经地义!”的时候,是不是某些教育出现问题。
“重樱,冷重樱,这是怎么回事?”
他抱着儿子拉着女儿,走到大厅看了看坐在软椅上的饶有趣味,飘逸开视线的高盘发簪贵妇。
她不紧不慢地说:“爸爸也是弟弟哦……被妈妈这个姐姐所欺负呢。”
“不要教坏小朋友!”
“真是的,连大小姐都不说了呢。”
韦瑟真替她着急,又灌输给孩子们奇怪的知识了……却是女儿如她妈妈般摊手轻蔑一笑,哼声跑开。
儿子似乎也完全无所谓,根本不哭不闹,天晓得他是不是脑袋已经被洗坏了。
只有韦瑟感到家庭里好像有一种自己彻底成为囚笼之物感。
幸福地过着每一天,烦恼可大可小,从未超过自己无法接受的程度。
他预感到自己要走上意志的道路,前往星空审议桌的时间愈发接近。
一天醒来时如同往常那般,转头就可以看到重樱就在枕边——无论是看上千次百次,都永远在心中不会腻烦的侧颜。
奇怪的是她比自己更早地醒来,眼神呆滞了一段时间,瞳孔似乎无意识散逸。
岁月不会令身为冰霜术士的她衰老,但一定刻印了不可磨灭的人生痕迹。
双眼变得深邃又浩瀚的少妇,成熟的体韵与雍雅在她稍许鼙笑中展露无疑。
“祂问我的抉择。”
“什么抉择?你遇到什么了?”
韦瑟恍惚察觉内心的爱都已是为了妻子重樱和子女所组建起来时,这一部分无疑成为了亲情维系的纽带。
被子盖下的趾头轻踩着他,她突然又婉和不言。
“我的姑奶奶,你可真能让人急啊。”
“意志……她在梦中问我。”她酥酥地转身,愈发柔长的发丝娑飒在丝纺素洁的床被表面,金色揉着素玉白的素雅,不分一体。
韦瑟只是觉得她过去这么多年,内心不仅没有丝毫改变思想又更加坚定……连在睡眠中都会有陪同韦瑟到最后的强意识。
“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其实你不必……”
他被制止住了话语,食指放唇与微瘪的颊腮在证喻她绝对的坚定。
在摇头下示意爱人无需再劝导自己。
“永世相随是我的衷愿。”
她忍耐与彷徨焦急许久,祈祷期待着自己不再分离的心愿成真。
“但万事万物皆有尽头……意志也无法走向磨灭的命运。”
“你要相信我。”知道韦瑟的话语不过试探,但凡她有那么一点犹豫都是对自己的过去的否定。
她要韦瑟一同前往水蓝盟约,到那座疑似有着神明威能之力却普通到只是一尊淌下水流的雕像前。
很快她们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所有的王国与浮空群岛。
然后接踵而至胡安排很快就令这些混乱全数平息,身为意志代言的使者——吸血鬼、恶魔、精灵,还有圣徒们将继续履行他所说的一切。
“你要冷小姐现在接过领地大权?可她……太过年轻了。反倒是韦瑟领主的儿子……好好吧,我会遵从领主大人的旨意。”
负责照看领主子女的佣人看着眼前虽然瘦了许多,但依旧能认出来是吸血鬼的客人。
他带来了两封分别是重樱和韦瑟的亲笔信筏。
信中安排好了长远的一切。
“小姐,今后你就是领主了。”佣人看着这位与重樱有大半相似,眼角锐利遗传自韦瑟领主的女孩。
“好。”
她面容上的坚强与不动摇令自己放心,超越了她自身的年龄。
但站在门口的少年则显得更为深邃,佣人看到他就如同见到天敌般不敢逾越任何举动,自己心中的小小私心与阴暗全数被挖空掏净,自觉走退到这对姐弟的视线范围之外。
“姐姐,恭喜你。”他嘴角的弧度不带着任何温度,木然的祝福仿佛对人类的一切钱和权都不在意。
“装做这样也没有用,你与我都不是坐在审议桌上面的意志。属于我们的不朽结束了。”
“记忆。”他指了指脑袋:“有些片段般闪过的熟悉罢了,女神大人。”
最后轻语在蠕动的嘴角,听不见看得着。
不再理会角落站着暗影,转身离开。
“我们都是子女……”她只是多了点记忆的讯息:“不过还真是令人恼怒,姐姐的威严要鞭笞不听话的小孩才行。”
她找回了很多人的感觉与情绪:“就算是你不在意,可饭总是要吃的吧?”
抬头遥望天空,无垠位置的星空审议桌上,爬越了朽古的邪恶意志先锋在新到来的坚冰蔓延中全数凋亡。
无垠的暗影保护起每一个仍在苟延残喘的意志或是神明。
在永恒中坐下的淡金发长裙身影与握住淬影匕刃的黑衣站者之下,邪恶蔓延的步伐被制止,磅礴暗影烧伤赐死每一个被霜冰封囚的邪魔意志与祂们全部嗣物。
呼啸火焰与燃烧的风重组起崭新的姿态,化为不可逾越的审判防线。
领宅之下,有着合金管道排列镶嵌的石棺已然盖上,里面的两尊真身被绝对的冷冰攀沿封存,准备难以计数的矿石与搭建的暗影祭坛将为沉湎之人提供永恒之上的服务。
棺内在意识飘忽前的最后一刻,她们在世间握紧了双手,沉睡的刺客与大小姐绝不分离。
尽管下一刻两人就站在更遥远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舞台上,也应完成对人的告别。
审议桌下,是无穷无尽的生灵在新生与腐朽交替的大地上讲述自己的故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