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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寻路。”云奚说,“躲在这里,迟早是一个死。”

她转身欲走,又被出声唤住。

姑娘脸色很白,托着狐狸毛斗篷的指尖更白。她颤着声音说,“外面冷,阿奚穿我的斗篷去吧。”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狐狸毛斗篷,脖颈处绕着一圈的银狐毛。

数月前,它随着阳夏的书信一同到的江府。

说是谢家的哥哥亲自猎的银狐,只做了这么一件斗篷,送来给素未谋面的小妹妹当生辰贺礼。

“谢家有两个哥哥,这是哪个哥哥?”

彼时江家姑娘拿着斗篷问爹爹,云奚正端着茶盏从廊前过。

“自然是你的大哥哥,谢家长子,谢行知。”

谢珩,字行知。

云奚回过神,她垂下眸,看着姑娘托着的斗篷。

这不是寻常的斗篷。

此时此刻,它是象征姑娘身份的斗篷。

山匪为何搜山?银钱财物分明已经劫掠干净。

他们惦记的,是这个从青州来的,温香软玉娇养大的姑娘。

云奚顿了一顿,没接。

姑娘也顿了一顿,却伸过手,径直为她披上。

“阿奚救我,我记着。”

素白的手指在系带上绕了几圈,她系了个死结,“此番若是过了,我一定报答阿奚。”

如何报答?云奚没问。

也不必问。

从崖上下来,一路都是横躺着的尸首。

有江家仆从的,也有山匪的。

路过山洞时,云奚靠在谢珩怀里偷偷瞥了一眼。

山洞里的姑娘已不见了踪迹。

雪地里一连串凌乱的脚印通向不远处的断崖,想是仓促逃亡时坠了下去。

竟还是死了么?

云奚黯淡垂眸。

下一刻,她苍白着脸,扯了扯谢珩的衣袖。

“行知哥哥。”她声音怯怯。

谢珩低眸看过来,怀里的姑娘惊恐未定,眸中还蓄着盈盈水光。

眼睫轻轻一眨,泪珠便滚了下来,看着分外娇弱可怜。

“行知哥哥,我好怕。”

这时,她已是江沅。

青州来的江家姑娘,江沅。

既然已是错了,不如便将错就错吧。

“妹妹莫怕。”

谢珩松开抓着缰绳的手,轻轻抚去她颊上的泪,又将她小心拥进怀里,如暖阳温柔和煦,分外妥帖。

“我带你回家。”

*

江家满门惨遭屠戮的消息传回阳夏,谢老夫人闻讯大哭了一场。

过几日,云奚随着谢珩回府。

马车里下来个身形极消瘦的小姑娘,白生生的小脸拢在狐狸毛斗篷里,看着众人的神情也是怯怯的。

她私下里扯谢珩衣袖,不安唤他,“行知哥哥。”

“妹妹莫怕。”谢珩牵起她的手,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又领着她走上前去,低声提醒她,“这是祖母,亦是妹妹的外祖母。”

云奚顺着他目光抬眸,看着面前鬓发如银的老人家,眼眶红了又红,终是低低唤出声来,“外祖母。”

一句话,叫本就摧心剖肝的谢老夫人揉碎了心肠,一把将其搂进怀里,哭道:“我的心肝儿啊……怎得就这样可怜……”

云奚垂眸掩帕,亦是泪落不止。

真真是好一对情真意切的嫡亲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