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再次出声唤住她,又往前两步,堪堪挡在云奚面前,“我昨日在街上瞧见了这根簪子,当时便觉得极配妹妹。”
他将掩在身后的手拿出来。
是一根青玉簪。
玉色通透,水头也是极好的。
最难得的是簪头一朵海棠花苞,光华流转间,愈发显得娇艳欲绽。
簪子递去云奚面前,他道:“今日祖母寿宴,妹妹簪着它正好。”
是正好。
年轻男女以簪定情,这样好看的海棠簪子,戴去谢老夫人面前。
今日她苦心安排的宴席,便算是枉费了。
云奚垂眸,看着面前的青玉簪子,没接。
“妹妹可是不喜欢这个?”
谢珝的语气有些急,“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我去为妹妹寻来。”
“没有不喜欢。”
云奚抬眸看他,姑娘目光清澈坦然,似映着无尽春光,明媚又干净。
“只是成羽哥哥对我太好,我怕未来嫂嫂会吃醋呢。”
她伸手接过,好生将其收在了袖中,再柔柔一笑,“谢谢成羽哥哥。簪子我收下了,只是今日府里人多,这样好的簪子若是簪在头上,叫人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她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模样,说出的话却是既妥帖又周全,叫人指不出半点错处来。
“未来嫂嫂”是拒绝他的情谊。
“簪子收去袖中”是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谢珝的脸色白了又白,许久才喃喃道:“原来妹妹早便知我的心意了,从来都不是不知,只是不愿……”
“成羽哥哥。”
云奚打断他的话,微微垂眸。
手里的帕子拧成一团,声音也细若蚊呐,“在我心里,你同行知哥哥一样,都是我的好哥哥呀。”
所以,是好哥哥。
便也只是好哥哥而已。
长廊转角处,树影憧憧,两道人影伫立已久。
徐知简今日是随谢珩一同入府的,徐谢两家素来交好,二人又是同窗。
谢老夫人寿宴,他自是应当过来贺寿的,却不妨一入府就瞧见这样一幕,不由笑道:“你这个妹妹倒真是个鬼精鬼精的,说好哥哥便也罢了,还非要加上你这个行知哥哥,生怕人家将她的好哥哥会错了意。”
“嗯。”谢珩不置可否:“她自来便是谨小慎微的。”
徐知简摇开手里的折扇,笑了笑,抬目又看过去。
谢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有云奚仍旧立在那儿。
翘檐下日光莹润,她低垂着眸,也不知是在思虑些什么。
“欸?”
徐知简将折扇往手里一敲,话中无不透着惊艳,“上次见你这妹妹还是年前她来书院给你送糕点,那时只觉得瘦瘦小小。如今不过过了个年关,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了?”
谢珩抬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姑娘容姿娇柔,娉娉立在槐花树下。
因着孝期,她发间不过虚虚别了支白玉簪,却愈显得黛眉玉肌,颜色清丽。
垂首低眸间,都是娇弱惹眼的怜惜。
谢珩垂眸。
徐知简说得没错,他的这个妹妹,的确是生得越发出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