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云奚也取了包袱里的户籍路引递过去。
既是长宁侯府里的人,又有户籍路引作证,差役哪还敢为难,当即就放了行。
客船一路南下,直往南陵。
两日后,云奚与送行的小厮道别,自渡口下船。
她仍覆着面,先去了市集转一转,此地繁盛,三教九流多,人也混杂。
她不敢久待,借着买东西的由头问了几家摊主,只说自家妹妹在此居住,特来寻她,不料却遗失了住址,只得比划出相貌,问摊主可否见过。
她言辞恳切,说话也轻声细语,叫人平生好感。
见过的摊主忙给她指路,倒是也不远,过了两条街便是。
云奚谢了谢,又额外多买了摊主两块饼,沿着他指的方向一路寻去。
过两条街,到一处狭长巷子,青瓦绵延,沿着巷子口进去第三家。
云奚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绿绮,一见云奚就又惊又喜,哽咽着唤了声“姑娘”。
云奚摇摇头,捂了她的嘴,拉着她进去。
紧闭了门,绿绮去屋里,把此前云奚藏在她包袱里一同带下船的金银细软拿了出来。
这些是云奚平日里偷偷藏的,有月例银子,谢老夫人逢年过节赏的,还有些是她变卖了自己的珠钗首饰。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好大一堆,足够她们主仆二人寻个僻静之处,过上一世的好日子。
她早有准备,不止七月,甚至很久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云奚将这些金银分了一部分给绿绮。
她愣愣看着云奚,迟疑问,“姑娘不带着我吗?”
“你在这里才能过安生日子。”云奚道:“若你跟我走了,天涯海角,他总能寻到。”她想了想,“或者……你也可以回阳夏去。我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在阳夏,你或是进府,或是自己买了铺子做生意,都可以。”
“绿绮。”她轻声叹一句,“我不是从前的姑娘,你也不是从前的丫鬟。往后,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随你。”
绿绮泪眼朦胧看着她离开。
还是那个渡口,云奚连夜上了去阳夏的船。
现下到处都张贴着悬赏她的告示,她不敢乱跑,怕惹人生疑。想来想去,还是待在阳夏最为妥当。
就像谢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安生生在长宁侯府待了数月。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自古如是。
客船穿山越岭,在江上行了数日,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抵达阳夏。
云奚混在人群里下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看着面前的阳夏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回来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地。
城里人多,熟识的面孔也多,她不敢久待。
好在这天寒地冻,遮挡严实了也不奇怪,于是戴上兜帽,去了人市买了两个带着身契的丫鬟,又挑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用作看家护院。最后在山林郊外租了个两进两出的宅院。
摇身一变,她就成了不知谁家出门来游山玩水的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