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檀香味头发的女孩(五)
“有人来了。”恺撒立刻说。
几秒钟之后大家都听见了那个贴墙行走的脚步声,有人摸进了员工走道。
恺撒和楚子航带着真和路明非迅速藏在了铁柜后面。
门咿咿呀呀地开了,又咿咿呀呀地关闭,那个人摸进更衣室,沿着外面的一排铁柜摸索。他挨个拉铁柜的门,可铁柜都上了锁,在网吧里上班的女孩就只有这么一个私人空间,重要的私人物品都锁在柜子里,当然是要上锁的。
那个人终于摸到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柜子——那是楚子航刚刚藏身的更衣柜,柜上的锁被早在之前就被他用寸劲震开了。
那人似乎在柜子里摸索着什么东西。恺撒示意真和路明非都别动,冲楚子航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包抄过去。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圆形,楚子航则摊开手掌刀一样劈向前方,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战术手语,意味着两个同时发动,楚子航主攻。
恺撒从隐蔽处闪出,单手举枪锁定了那个瘦小男人的背影,楚子航冲上前去,用手肘锁住那家伙细小的脖子,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扼住了男人的咽喉咽喉令他无法发声。如果他还想挣扎,那么楚子航随时都能把他的细脖子拧断。
这是一个穿彩条西装的男人,生着一张猥琐的猴脸。他根本没有防备,在被锁喉之前正全神贯注地嗅着手里的东西。恺撒上前一步,用枪柄砸在这家伙的鼻梁上,把他砸得鼻血横流。
这家伙手里攥着一条的内衣,口袋里还滑出白色的内衣带子——在同伴四处追杀恺撒小组的时候,这咸湿佬竟然摸进女更衣室当起了内衣小偷。
“啊!”真满脸通红,她看到一张商场里拍摄的大头贴的照片正从衣柜里慢慢地飘了出来,上面是真的脸——她这才发现这个内衣贼瞄准的居然是自己的衣柜。
“妈的!有淫贼!吃我一脚!”路明非看出了真的尴尬,立刻冲上来一个鞭腿踢在了男人的下巴上,然后又虚弱地退下了。
真红着脸站在一旁。在日本女孩中她绝对算高个子,内衣的样式又保守,所以学校里的内衣贼都不偷她的内衣,往往整个晾衣架上的内衣都被偷空了,只剩真的内衣还孤零零地挂在那里。终于有人来偷自己的内衣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示受宠若惊。
恺撒的表情沉了下来,他根本不在乎猴脸男人有没有看到自己三人的脸,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通缉犯。可他不能确定这个咸湿佬有没有看到真的照片,也不确定会不会真和他们三个联系起来。这本就不是真应该被卷入的争斗,就算他们能保护真,却也无法保证这帮暴走族的疯子不找上真家人的麻烦。
一瞬间他生出了杀心,死人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们不会吐露任何秘密。但恺撒迅速克制了杀心,内衣贼虽然恶心,但跟那些亢奋如野兽满心想着杀人的同伴比起来,他反倒是最不该死的。
“动一下就让你尝尝颅骨破裂的滋味,现在安静地听我说!”恺撒把从猴脸男后腰上解下的伯莱塔顶在他的太阳穴上,想用恐惧压垮这家伙。
“这个时候问话恐怕没用。”楚子航说:“他已经吓得昏过去了。”
恺撒闻见一股浓重的骚味,低头一看,猴子男翻着白眼,裤裆全湿了,黄色的尿液正顺着裤管流出。这家伙的体格和胆量都是这群暴走族中最小的,鬼知道是怎么才能在这种暴力团里混到今天。
恺撒急忙丢开这个骚哄哄的家伙,猴脸男子像是被抽掉脊骨的蛇那样瘫倒在地,一头撞向铁柜的门。恺撒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急忙抓住猴子男的领子,但已经来不及了,咣的一声,异常响亮。
几道墙壁之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忽然顿住了,一群暴走族正持枪搜寻,但他们听到了更衣室传出的声音,高声地呼喊着,摸进了员工通道。
恺撒和楚子航迅速对视一眼,他们长途跋涉,都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程度,对方是一群手持致命武器的暴徒,稍微一个闪失被鹿弹打中,血统优势也救不了他们。如果想要避免鏖战,就不得不下重手。
“打腿的话不会致命。”楚子航接过了恺撒扔给他的伯莱塔:“我们有三个战力,让路明非保护真小姐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我忘了跟你说,路明非的身体出了问题,现在自保都够呛。”恺撒抽出了腰间的短管猎枪:“所以发生战斗的话,我们得分出一个人去保护他们两个。”
“你们藏起来!藏在更衣柜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真小声而急促地说。
“交给你管什么用?”恺撒皱眉。
在贵公子心里,女性是美丽可爱的生物,但又纤弱无能,就像精美的骨瓷花瓶。贵公子的天职就是保护花瓶,而不是在敌人袭来的时候举起花瓶去挡枪……他知道诺诺和苏茜听到这话可能不乐意,但真确实和她们不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我有办法的!”真不由分说地把恺撒推进自己的衣柜,衣柜虽然很窄,但足有两米高,方便女孩们挂连身长裙,刚好能容纳恺撒。
她试着去拉其他衣柜的门,但这些衣柜都锁得死死的。楚子航伸出手去,把那些小小的挂锁拧断,以他的力量用不着暴血就能做到。
“那个……明非先生!请帮我一把!”真对路明非鞠躬。
“哦哦,来了。”路明非赶紧上前,配合真把猴脸男人拖进了一个衣柜里,过程中路明非还不忘用脚尖踹了两脚猴脸男,就像是大家都会在纸篓里踩上一脚把纸团踩得实一些,然后关上了柜门。
做完这一切后,路明非被真推进了另一个衣柜里。
“喂!”恺撒推开柜门探出头来:“不用你冒险,我有别的办法!”
他已经想到了别的办法,那就是躲在更衣室最尽头的那排更衣柜后面,等暴走族们冲进来的时候就推翻更衣柜,造成多米诺骨牌倒塌的效果,把暴走族们全部压倒在更衣柜下面,唯一的风险是这可能会造成死伤。
“放心吧!他们不是冲我来的!”真把恺撒的脑袋推回柜子里:“我是在这里打工的人,他们不会怀疑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低头整理自己的制服。一旁的楚子航从衣柜里抓起几件衣服擦掉了猴子男留在地上的尿液,抬头时发现真已经整理好了衣着,这是楚子航第一次注意到真的打扮——他对女人的美素来比较迟钝,这才意识到真也算个美丽的女孩。
结束收尾工作后,楚子航快速地闪入衣柜中,拉过某个服务生的长裙遮挡在自己前方。他其实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真的意思,女更衣室里发出声音,说明女更衣室里有人,这个人不能是他们也不能是猴子男,唯一的人选就是真——在女更衣室里发现一名女服务生,这再正常不过。
如果暴走族真的搜查衣柜,那就只有正面冲突了,楚子航从不畏惧正面冲突,只是路明非的情况让他多少感到担忧,当己方的战力只有自己和恺撒两人,还要分心保护两个没有战力的同伴的情况下,饶是楚子航也不敢说有自己百分之百的把握。
暴走族已经快到门口了,恺撒握紧住猎枪,手背上青筋暴跳。老实说他对真的计划没什么信心,因为换做自己的话,必然会彻底搜查女更衣室,只要打开柜门用猎枪捅上两捅他们就会暴露。
这时柜门忽然被人拉开,真手里拿着几张千元的钞票,其中还卷着一些零钞,大概是客人给她的小费。她匆匆地把这些钱塞进恺撒的衣襟里,重新关上门。
这种时候她还记得这几个落魄的男人身无分文。
更衣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真惊叫着蜷缩在墙角里,七八只短管猎枪指向更衣室的各个角落,暴走族们模仿特警摆出专业架势,却发现女更衣室里只有一名漏网的女服务生,不禁有些沮丧。一名暴走族走到真的身边,抓住她的长发逼迫她抬起脸来,他流露出了动心的表情,但随着真被他扯着站起身来,他又流露出沮丧的表情。
穿上高跟鞋的麻生真足有一米八高,男孩身高不过一米六,欣赏她的脸得蹦起来……这真是摧毁一个男人自信心的事情。
男孩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抓住真的头发时,身后的衣柜里有两支上膛的枪指着他的背心。
他真应该庆幸妈妈把他生得矮,让他丧失了对真的贼心。
另一个同伴抬脚狠狠的踹在柜门上,柜门打开,里面整齐地挂着连衣裙和五颜六色的内衣内裤,下面摆放着几双女鞋。那家伙抓起一件内衣把它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双手勾着内衣带子,转身冲着同伴吐出长长的舌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那家伙猛地转身,帅气地上膛,一枪把衣柜中的衣物打成碎片,五颜六色的内衣碎片在硝烟中冲出衣柜,开枪的家伙纵声狂笑,他褪壳上膛,再接再厉轰开旁边的衣柜。
他不像猴脸男子那样咸湿,但对于破坏有着十足的兴趣,就像一头钻进葡萄园的野猪,兴奋地要把所有葡萄架都拱倒。他的同伴也加入了这场“内衣破坏者”的游戏,枪管轮番吐出火焰,五颜六色的轻薄织物在空中翻飞起落。
恺撒浑身都是冷汗,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群心智不成熟的家伙虽然装备了现代化的杀人武器但脑容量似乎还停留在大猩猩的水平,完全没有怀疑衣柜里藏着人,这本来是件好事,但这群大猩猩的注意力完全被女孩的贴身衣物吸引了,他们正处在欲求不满的年纪,拿猎枪轰内衣也会让他们有种狂欢的满足感。
他们和恺撒之间只隔三个衣柜了,依然是一副毫无停手的意思,这样下去总有一发鹿弹会打穿衣柜门。
恺撒闭上眼睛用镰鼬锁定那些男孩的心跳,他已经做好动武的准备。
“お前たち,何をしてい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走廊中忽然传来了低沉的男声,来人似乎是暴走族中团体中更有话语权些的人物,发现了这几个疯子的暴行,于是立刻出声质问。
那个带头开枪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股明显不耐的神情,他端起枪正准备转身,这时身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低声说了几句,大概是劝他冷静点,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那家伙手里的枪垂了下来,随后阴沉着脸重踹了一脚已经千疮百孔的柜门便转身离开,他的同伴也拉扯着真朝门口的员工通道走去。
真被拉扯着经过衣柜的时候往柜子这边递来一个眼神,恺撒透过更衣柜上的换气孔看见了。真眨了三下眼睛,似乎要提醒恺撒什么事,但他没有看懂。
脚步声渐渐远去,恺撒攥着自己心口那一把钞票,这才忽然闻见衣柜中淡淡的檀木香,就像是真头发上的气味。
恺撒推开柜门,楚子航则已经来到了门边,确认那帮人是否已经远去。
“他们不会对真小姐不利吧?”路明非有点不安,虽说他们的对手只是一群看上去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可越是这样的家伙给人的感觉就越是全无顾忌,好像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这些家伙没见过真小姐跟我们在一起,不会对她怎么样。”楚子航低声宽慰他:“一个小小的暴走帮会敢这么胡来,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所以他们来这里是要干掉我们,大概没有心思骚扰女孩真小姐应该会跟其他女孩一起被集中看管起来,那样反而安全。”
“楚子航说得没错,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到了外面一切就好办了,我们跟这帮孩子玩玩赛车,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这样里面的人才有机会逃出去。”恺撒来到更衣室里那一堵是水渍的薄墙上,用手大概比划了之后,猛地用力一脚踹塌了那一面墙壁。
看来恺撒少爷现在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