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送年礼了?”
黄氏咀嚼着丈夫的这句话。
她还是不甘心,咕哝道:“就怕到时候谢王妃翻脸无情!”
“再说了,人家举办的是拍卖会,咱们是参加竞拍的商户……”
人家有着明晃晃的借口,他们陈家就算给了钱,人家也只当是正规的“商业交易”。
而不是什么年礼!
黄氏不愿做冤大头。
“冤大头?哼,我看你是没脑子的蠢货!”
陈广见自家妻子还是一脸不忿的模样,实在没忍住,直接骂了一句。
黄氏委屈极了,“夫君,您有话就说,为何骂人?”
还骂得这么难听。
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嘛?
还有,什么叫没脑子的蠢货?
在合县地界上,她可是出了名的聪慧贤良的女子呢。
“说你蠢你还不乐意!”
陈广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试图提醒妻子,“我且问你,这是越王府第一次举办拍卖会吗?”
“当然不是!”黄氏丢给丈夫一个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傻了不成?我刚说越王府上次的拍卖会是拍卖制糖秘方。
这就表明,人家不是第一次——
等等!
黄氏似乎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陈广的脸,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制糖秘方”?
对哦!
越王府第一次举办拍卖会,拍卖的就是制糖秘方。
黄氏一马当先,拍到了第一份。
不但得到了秘方,还得到了“赠品”,熟练的工坊匠人。
有了秘方和熟手,黄氏是合县第一个制出红糖、并靠着红糖最快赚钱的豪族。
连崔伯庸的夫人郑氏都慢了一步。
这,可是黄氏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虽然随后,红糖的秘方被卖得整个越州都是,但依然被垄断在官员和豪族手里。
再然后,朝廷发布禁糖令。
而靠着岭南的特殊位置,豪族们依然偷偷地制糖、卖糖!
且因为有了朝廷的禁令,红糖的价格反倒一路攀升。
数量减少了,但价格上去了。
这一来一回地,岭南的豪族们仍旧赚了个盆满钵满。
拍卖会刚刚结束的时候,外人都说谢王妃坑了大家伙儿。
而只有黄氏等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靠着谢王妃的秘方,赚了不少钱。
“还有两大新城!”
陈广见自家蠢媳妇终于想到了,继续提醒。
黄氏的眼珠儿转了几下,缓缓点头,“对!最开始的时候,咱们都以为是越王巧立名目,试图盘剥咱们这些大家族!”
其实呢,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建设新城的过程中,豪族们又狠狠地赚了一笔。
“嘶~~”
黄氏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啊。
越王府看着不好相处,还似乎对豪族们格外严苛。
但事实上呢,他们这些豪族,在越王府手底下的日子,可比崔伯庸当权的时候,好太多了!
“夫君,我明白了,您认为,这一次谢王妃的拍卖会,可能又是个极好的机会?”
黄氏确实不蠢,她只是太过重视自己的私利,这才一时没有想到。
有了陈广的循循善诱,黄氏彻底想明白了。
“总算还不太蠢!”
陈广费了半天的口舌,这才把黄氏点醒,他多少有些不高兴。
见黄氏一脸恍然,他没好气地嗔骂了一句。
黄氏:……你这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不过,现在不是跟丈夫置气的时候。
黄氏捏着帕子,仔细思考,“就是不知道,这次谢王妃又要拍卖什么宝贝!”
“这个女人,倒是有些本事。那座跨海大桥,着实让妾身有些意想不到。”
黄氏有些别扭地称赞着谢元。
陈家是当地豪族,黄氏的娘家也不差。
他们黄家原本只是海边的渔民,但靠着先祖们的打拼,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
发迹后,黄家也没有忘了根本。
造船、出海,捕鱼、捞海贝珍珠珊瑚等。
发展到后来,黄家还有自家的船队,向北去广城,向南去崖州。
做生意,进行海运,偌大的家族靠着大海过着富贵的生活。
黄氏的嫁妆里,甚至有一个小小的船厂。
有嫁妆,黄氏的母族还是以女性为尊的俚人。
所以,黄氏也格外独立,并不完全依附于丈夫。
她有自己的生意。
也靠着女眷的身份,跟曾经刺史夫人郑氏关系极好。
在越州众贵妇中,黄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也一直自信地认为,她是郑夫人之下的第二贵妇。
甚至在某些方面,黄氏觉得她比郑夫人还要厉害——
郑夫人的尊荣全都来自丈夫,而她黄夫人呢,却并不靠丈夫。
她本身就是个女豪商。
至于曾经的谢王妃,黄氏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万万没想到,谢王妃却强势崛起,在越州地界上,她的权势、她的能力,竟与赫连珏不相上下。看书溂
尤其是亲眼看到谢王妃由无到有地建起了一座跨海大桥,黄氏再也没有了鄙夷,反而有些敬佩于她——
这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啊。
“是啊,谁能想到,生蚝还能建桥!”
陈广也有些感慨。
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桥基上还有生蚝。
还是大桥落成后,越王府发布了一项禁令:
大桥及其附近,禁止挖生蚝!
直到这时,众人才恍然:原来大桥的桥基上附着着密密麻麻的生蚝。
原本还有人等着看笑话:建桥容易,可石头却经受不住海水的侵袭,早早晚晚,这座大桥都要垮掉。
但,知道了生蚝的秘密后,在海边生活的有着起码常识的人就知道,这一把,人家越王府又拿捏稳了。
“所以啊,一定要重视谢王妃,不管她的拍卖会卖什么,你只管积极响应就好!”
陈广再次郑重地叮嘱黄氏。
“是!夫君,妾身省得了!”
黄氏没有再气恼,而是认认真真地答应下来。
很快,就到了拍卖会的正日子,还是那座酒楼,不过已经是重新翻新过的。
酒楼比过去更加气派,富丽堂皇的大堂里,容纳的宾客也格外多。
主持拍卖会的人,还是郑玉容。
她含笑站在台上,没有废话,拿出了那个宝船的模型。
哗!
几大豪族的女眷们全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