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璟!你别得意!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
“哼,真当自己的亲哥哥当了皇帝,你就能跟着沾光?”
“你的好哥哥,登记后的第三道圣旨,就是降了你的王爵!”
“还有的好阿母!你受伤后,她关心过你几次?”
“人家跟圣人才是母慈子孝的亲母子呢。”
三皇子戳了五皇子的肺管子,五皇子也没有绕过他。
都是宿敌,明争暗斗的十几年,他们对彼此最是了解。
所以,他们很清楚,对方的弱点和逆鳞是什么。
比如五皇子就知道,三皇子有心结——都是同母所出,为何赫连珏就能当太子?而他却只是个皇子?
虽然先帝偏爱,萧太后似乎也更在乎三皇子。
但,储君与寻常皇子的天差地别,还是让三皇子愤懑不平。
过去,三皇子还能炫耀亲娘更疼他,而这次他受伤后,三皇子才绝望地发现——
他的好阿母谁都不爱,人家只爱自己,只爱权力!
赫连珏能够让母亲当太后,母亲就把传国玉玺交给了他。
还拿出了一份所谓的传位遗诏!
假的!
都是假的!
遗诏是假的,母亲的爱也是假的。
还有他的王妃,也是嫌弃他的吧。
想想也是,人家可是尊贵的世家女,嫁给他这个皇室暴发户,只是想要当皇后。
现在呢,他赫连璟成了残废,再也做不了皇帝。
王爵也被赫连珏从亲王削成了郡王!
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王妃也果然回了娘家,估计是在跟家里人商量“和离”事宜吧。
当初,赫连珏被废、被流放,众叛亲离地被赶出京城的时候,三皇子还在幸灾乐祸。
但此刻,他似乎比赫连珏更可怜!
那时的赫连珏,再不济,还有王妃愿意陪他一起去岭南。
而他赫连璟呢?
“闭嘴!老五,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三皇子听不下去了,转过身,眼神凶狠,“你若真有胆子,直接跑去长公主府啊!”
五皇子:……
他还真不敢。
倒不是怕永昌把自己打出来,而是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比如,取消婚约!
永昌姑母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慈爱的人。
当初她会把南陵许配给他,也是看在他有夺嫡的机会,想要提前投资。
现在,他不但失败了,还伤了一只眼。
五皇子自己都嫌弃、害怕,又何况那个本就病弱怯懦的南陵郡主?
所以啊,永昌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心疼女儿,都不愿继续这场婚约。
可五皇子现在只剩下永昌这个靠山了。
他母族不显,那些世家会投资他,也不过是利用。
如今的五皇子,什么都没有了!
“……哼!懒得跟你闲扯!”
五皇子心里已经怕了,但输人不输阵,他嘴硬了冷哼了一记,抬脚就往自家的车架走去。
萧子修全程围观,他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两个失败者,不敢跟获得成功的赫连珏说什么,只能彼此伤害、互揭伤疤。
何必呢?
“走了!”
三皇子见五皇子“落荒而逃”,竟莫名有些痛快。
周围没有了外人,三皇子并不愿意拄拐。
他还没有彻底适应自己的残疾,走路的时候,并不稳当。
为了避免自己再摔倒,三皇子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是!”
萧子修被惊得回过神儿来,赶忙上前,伸手扶住了三皇子。
两人既是舅甥、也是主仆,如今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们的关系莫名地亲近起来。
回城的大部队里,永昌也斜靠在车厢上。
熬了这些天,饶是她身份尊贵、无人敢监管,也吃了不少苦。
死的人,到底是她的亲弟弟啊。
姐弟四十多年,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弟弟又是各种纵容。
永昌再骄纵、再凉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弟弟对她不够好。
弟弟死了,她是真的伤心。
再者,永昌也不年轻了,她都是快五十的人了。
搁在这个年代,都算是有寿数的老人。
每天哭灵,持续了近两个月,永昌真的快撑不住了。
要不是她偶尔会以“侍奉太皇太后”为由,偷偷躲出去歇一歇,她估计都倒下了。
熬呀熬,终于熬到了先帝下葬,看到墓门关闭的那一刻,永昌双脚都在发软。
她是被宫女、女儿搀扶着上了车架的。
“阿娘!吃口茶汤吧!”
南陵看着向来彪悍如母大虫的阿娘,此刻却像个虚弱的老者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禁有些心疼。
她忍着对母亲的畏惧,小心翼翼地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送到了永昌嘴边。
永昌就着南陵的手,轻抿了几口。
“还是我儿孝顺!”
温热的茶汤滋补了肠胃,永昌觉得似乎都有些力气了。
她欣慰地看着南陵,忽地,她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阿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南陵胆子小,一看到亲娘皱眉头,就忍不住心慌。
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和五郎的亲事,还是算了吧!”
守灵这些天,永昌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
“……”
南陵没说话,怯怯地低下了头。
因为有个强势的母亲,南陵从未做过主。
婚事什么的,也都是听从母亲的安排。
母亲让她嫁给谁,她便乖乖听话。
如今,母亲改了主意,她也不会反抗。
事实上,南陵都没有见过五皇子几面,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她只担心——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五皇子再不济,也是堂堂亲王,哦不,不对,他刚刚被新君削了王爵,现在是郡王了。
可郡王也是王啊。
无端悔婚,有藐视皇家的嫌疑呢。
“有什么不好?他现在都成独眼龙了,眼睛变成了窟窿,你不怕?”
永昌瞪了女儿一眼。
她素来聪明能干,却生出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废物。qqxsnew
南陵的头低得更低了,她当然怕!
事实上,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她晚上经常做噩梦,总是会梦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然后将她彻底吞噬!
“再说了,就算他好好的,他也废了!”
不能当皇帝,只是个没权没势的郡王,还能有啥前途?
“……南陵,你觉得圣人如何?”
赫连珏也是南陵的表哥。
且永昌不贪心,她没想让南陵当皇后,能够得个妃位,永昌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