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谢氏,拜见太后娘娘!”
谢元身着大礼服,恭敬地行礼。
说实话,下跪行礼什么的,谢元还有些不太适应。
也就是刚穿来那会儿,她给赫连珏行了礼。
随后,两人一起去岭南,开始是赫连珏要低调,伪装成了窝囊废。
谢元这个王妃,也就顺势“尊贵”起来。
赫连珏收拾了崔伯庸,在越州站稳了脚跟,他与谢元又有了感情。
夫妻俩,相敬如宾,赫连珏自然不会用礼法来束缚谢元。
如今,赫连珏成了皇帝,谢元也被封做皇后,反倒需要开始讲究规矩了。
昨天见到赫连珏的时候,谢元倒是没有行大礼。
但今天,跨过了那道拱门,她不只是进入到了新战场,也有了新的身份——皇后!
作为大周朝的国母,谢元必须母仪天下,必须成为规矩的典范。
不只是拜见两宫太后,就是见到赫连珏,私下里可以夫妻情深。
可在公开场合,或是当着外人,谢元都要行止有度、进退有方。
“免礼!”
主位上,两宫太后并排坐着。
不过,还是分了尊卑:阿史那太后坐着左侧,而萧太后则位于右侧。
毕竟她是皇后,是最正统的皇太后,占着礼法和大义。
开口说话的也是阿史那太后,她含笑看着谢元,仿佛是个慈爱的长辈。
反倒是萧太后,神情肃然,危襟正坐,一张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
对于阿史那太后的抢先开口,萧太后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理应如此。
“谢娘娘!”
谢元恭敬地起身。
“坐下吧!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阿史那太后声音和煦,态度慈爱。
她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一个位置,笑着对谢元说道。
“是!谢娘娘赐座!”
谢元继续恪守着规矩,退后几步,来到了下首的座位上。
说是座位,其实就一个矮脚的四方小榻。
人也不是坐着呃,若是跪着。
这也是谢元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不适应的一种习俗——跪坐。
寻常百姓,或许还能垂足而坐,或是伸直腿坐着。
但,世家、贵族等,则都是跪坐。
不是正式的场合,可以稍稍把屁股坐着双腿上,或是靠着一个凭几。
若是正式场合,或是需要表示尊重的时候,则要挺直腰板地跽坐,也就是所谓的正襟危坐。
谢元呢,因为远离京城,又是自己当家做主。
在越王府,她极少正儿八经地跪坐。
要么是盘膝而坐(胡坐),要么就是垂足而坐。
胡床什么的,也是她比较喜欢的一种家具。
可惜,现在回到了皇宫,哪怕谢元是皇后,她也不能随性而为。
套用后世的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幸好谢元有原主的记忆,也通晓礼仪。
她虽然不太习惯,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好。
阿史那太后因为上了年纪,身份也贵重,她就没有那么严苛地跪坐。
她随意地盘着腿,身体还靠在了凭几上,含笑看着谢元——
姿态优雅,坐姿标准,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典范。
【到底是世家女!虽然无父无母,也无年长长辈教导,规矩上,却是不差的。】
阿史那太后的心情略复杂,她自己都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慰。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孩子们呢?也都可好?”
阿史那太后再次开口,她说话的模样很是随意,就像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
“回禀娘娘,都好!”
谢元满脸感激,仿佛被婆母关心了,她非常荣幸、感动。
“那便好!唉,这几年,哀家一直惦念着你们。”
“写了这么多书信,也收到了不少你们送来的节礼,但到底不能相见,哀家终究放心不下。”
“现在好了,阿犀回来了,你和孩子们也都进了宫,哀家这心里啊,别提多欢喜了!”
“对了,除了孩子,王府的其他人,也都带回来了?”
说着说着,阿史那太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发问。
萧太后跪坐着,手里拨弄着一串念珠。
听到阿史那太后的这句话,她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皮子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抬眼。
短暂的停滞过后,萧太后又开始拨弄念珠。
她与阿史那氏做了二十多年的情敌,对于这位骄纵任性的主母,简直不要太了解。
说句不文雅的话,阿史那太后一撅屁股,萧太后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还真是学不乖!
怎么就这么喜欢作妖呢?
萧太后低垂眼睑,暗自嘲讽着。
不过,萧太后虽然预测到阿史那太后意图生事,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既不会拦阻,也不会帮着谢元。
一来,萧太后早已明确了自己跟赫连珏夫妇的关系——只是利益合作,不是什么母子婆媳。
萧太后跟赫连珏这个亲儿子都没有什么感情,就更不用说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媳妇了。
没有感情,也就不用强行扮演什么母慈子孝。
各自守着“本分”,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二来,萧太后也想看看谢元的手段。
算起来,这是萧太后第一次见到谢元。
虽然早闻其名,却从未见过,也没有跟她直接打过交道。
萧太后只能从旁人口中,大概推测出谢元的模样——容貌好,出身世家,能力出众,是越王府的女主人。
她与赫连珏之间是否有感情,萧太后不敢确定。
但萧太后却知道,对于赫连珏来说,谢元绝对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是妻子,应该也是事业伙伴。
赫连珏的崛起,应该有谢元的一份功劳。
这样的谢元,会应付不了阿史那太后的昏招?
“是!”
谢元听不到萧太后的心声,她却感受到了阿史那太后的“不善”。
她愈发谨慎起来,恭敬地挺直背脊,身体微微向前,回禀道:“内侍、宫女,王府的属官、护卫等,以及相关的眷属,都一并跟随妾身回到了京城。”
“令弟呢?”
阿史那太后果然如萧太后猜测的那般,安分不过三秒钟,就开始挖坑。
她还是笑得一脸慈爱,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刺儿,“哀家听说,当初你嫁入东宫的时候,便带了幼弟。”
“这几年,你的弟弟也一直住在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