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容没有应声。
因为她知道,皇后娘娘并不是在跟她说话,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半晌后,谢元才似是回过神儿来,吩咐道,“盯紧了!法源寺,胡姬酒楼,都给我盯紧了。”
“哦!对了,还有鸿胪寺!突厥使团即将抵达京城,鸿胪寺会给安排好驿站。”
“使团上下,不只是那个叫阿史那雪的公主,还有不起眼的小丫鬟、小侍从,也要派人监视!”
谢元预感到了危险,自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疑。
“是!”
郑玉容恭敬应声。
见谢元没有其他的吩咐,便躬身退了下去。
“如意,孩子们怎么样了?几个乳母可还尽心?”
打发走了郑玉容,谢元的心还是有些慌。
她一边问着如意,一边起身前往东侧偏殿。
谢元作为皇后,进宫后,便住进了椒房宫。
椒房宫除了正殿,还有东西两处偏殿。
四小只还小,谢元便被他们安排到了东侧的偏殿。
每个孩子配备两个乳母、四个一等宫女、四个嬷嬷和八个二等宫女。
可以说,每个孩子身边都有一群人簇拥着。
这些人都是赫连珏和谢元精心挑选的,是从岭南带到京城的。
她们的家人,要么在玄甲军、银甲军当兵,要么在庄子铺子上当差。
每人都有一大家子的人。
谢元没穿来之前,总觉得用那些孤儿孤女似乎可靠。
而穿来之后,深入了解到古代规矩,谢元才知道,真正可靠的还是那些有家有口的人。
古代人对于家庭,对于宗族的重视,是后世人所不能想象的。
自己的命或许不在乎,但为了家人、为了家族,却愿意去拼命。
谢元不能说被同化,她愈发地入乡随俗了。
所以,她给孩子们选乳母、奴婢的时候,用的都是拖家带口的人。
谢元也给几个乳母做了许诺,“只要你们用心,陛下和我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谢元还甩出了诱饵:“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他们都要伴读,你们都是近身服侍小主子的人,陛下和我都信得过你们。”
“你们家中若是有年龄相仿的孩子,以后都可以到皇子、公主身边侍奉。”
对于奴婢来说,自己的孩子能够侍奉小主子,不只是莫大的荣幸,也是给自家孩子谋一个前程。
尤其是皇子伴读,太过遥远的例子不说,单单是眼前就有个“典型”——赫连琛。
赫连琛虽然是郡王的儿子,但他生母卑微,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以后也就只能给嫡出的兄长当“帮手”。
说帮手是好听的说辞,实际上,就是给嫡出兄弟们当牛做马。
地位也就比真正的奴婢强些。
但,赫连琛因为一次意外,入了赫连珏的眼,被赫连珏提拔当了伴读。
如今,赫连珏当了皇帝,赫连琛也跟着鸡犬升天。
广陵王府的爵位,人家都不稀罕,自己开府,成了靖北候。
侯爵VS王爵,似乎后者更尊贵。
然而,真正明白朝政的人才知道,赫连琛的这个靖北候分量有多重。
圣人这是给靖北候留了上升的空间。
将来只要有机会,圣人就会让靖北候出去赚军功。
有了军功,侯爵升公爵,甚至是王爵,都不是难事。
毕竟,赫连琛是宗室,就算封王,也不怕将来闹出叛逆的祸事。
……赫连琛的荣华之路,在被赫连珏选为伴读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铺就。
所以,给皇子,甚至是太子做伴读,好处太多了。
谢元这番话一说,众奶娘、嬷嬷等全都激动起来。
她们本就照顾四小只十分尽心,现在有了更大的一张饼,她们百倍、千倍地伺候着。
“皇后娘娘!”
谢元来到东偏殿,几个乳母便齐齐行礼。
东偏殿是五间大屋的格局。
中间一间是堂屋,谢元命人仿照淘气堡的样式,弄了许多小玩意。
摇摇马,跷跷板,滑梯,沙池等等玩具,一应俱全。
因为材质的缘故,或许达不到后世的轻巧、便捷。
但,谢元也做到了尽量还原。
黎部弄出来的橡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充气的垫子,软绵绵的巨型积木,小吊桥,卡通隧道等等等等。
一间二三十平米的屋子,花花绿绿的颜色,像极了儿童乐园。
四小只已经满周岁,除了最小的阿乐,都能摇摇晃晃地走路。
就是阿乐,也能扶着包裹了边角的围栏,颤巍巍地站起来。
孩子们的成长都在标准的曲线范围之内。
随着他们日渐长大,开始展现出不同的个性、爱好。
四小只有的抱着布老虎啃啊啃,有的坐在摇摇马上开心的摇晃着;
有人则一点儿都不怕地吭哧吭哧爬着绳索。
还有一个总喜欢咯咯笑的小弥勒佛,坐在沙池里,一边往小车车里装决明子,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婴语”。
不过,在看到自己的亲娘到来之后,四小只纷纷停止自己的娱乐。
要么摇摇晃晃地跑过来,要么直接变走为爬……全都朝着自己的亲娘围拢过来。
“啊啊啊!”这是开口叫“阿娘”,却被口水呛住的阿安。
“良、良、良!”这是最稳重,但口齿却比不上弟弟妹妹的老大阿平。
“呀!抱抱!”这是最爱撒娇的老四阿乐。
她走路不太熟练,索性就一路爬行,口水也跟着她流了一路。
“嘎嘎!嘎嘎!”老三阿福,还是那么的爱笑,见到亲娘,笑得愈发欢快了。
如果没有把决明子撒一身,那就更完美。
看到四个儿女,谢元的一颗心哪,几乎要融化了。
八个乳母,分甲乙的两班倒。
现在是傍晚,当班的是乙班。
阿平的一个乳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还算出挑,人也白净。
她恭敬地向谢元回禀今天阿平的吃饭、睡觉等情况。
“好!尽心了!”
谢元很满意,她继续再去询问阿安的乳母。
而阿平的乳母却没有立刻退下,她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唉!
这事,到底该不该回禀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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