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陛下的圣体到底如何!”
谢元不再是那副天塌下来的无助模样。
而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干练。
谢元不是精分,而是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夫妻四年,圆房也有两年多。
她与赫连珏之间,早已十分熟悉。
谢元了解赫连珏,赫连珏也很清楚谢元是个什么秉性。
她就不是个满心痴恋、只知道情爱的小女人。
她有着开阔的心胸,有着极大的抱负。
她的心里,有着星辰大海。
谢元不知道独孤芷都对赫连珏说了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赫连珏这次发疯的直接诱因。
但,谢元能够猜到——
赫连珏骨子里就是个疯子,在他成长的二十多年里,亲生父母、养母,这些本该给予他爱与关心的至亲,都曾经抛弃过他。
他,一直都没有得到过爱。
尤其是当年被废黜,从云端跌落尘埃,让他更为深刻地见识到了世态炎凉、人性丑陋。
他变得愈发偏执。
当然,他的偏执,也不只是针对所有人。
比如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赫连珏根本就不在意。
让他满意的,就提拔、重用。
背叛他、激怒他的,直接杀掉也就是了。
能够让他如此疯狂对待的,只有他放在心里的人——
他爱了,付出了真心!
他就要得到百分百的回报。
如果对方不肯爱他,或爱他不够,他也不会放弃,而是会决绝地带着对方一起生、一起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被赫连珏深爱的对象,是谢元。
而谢元呢,确实展露出了对赫连珏的爱。
尤其是当年在岭南的那一次,她不顾自己怀孕,舍生忘死,来到赫连珏的身边,与他共同面对瘴气之毒。
也正是这一次,谢元赢得了赫连珏全部的心与信任。
他能为了她,拒绝阿史那太后另立皇后的提议;
为了她,拒绝用后宫嫔妃的位份笼络世家的机会;
他更是将她摆在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让她在正旦大朝会的时候,从皇宫正殿正门来到了朝堂上。
可以说,但凡赫连珏有点理智,没有那么的疯批,他都做不出让自己的皇后与自己共同临朝,还在自己御驾亲征的时候,让皇后来监国!
当然,也正是赫连珏的偏执,他对于爱、对于真心就格外的执着。
谢元的冷静、清醒,很多时候是大过她对赫连珏的爱。
赫连珏非常敏感,他应该已经觉察到了。
他不甘心,他想要得到更多。
至少,他要看到谢元为了他而失去理智。
甚至是愿意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所以,便有了这一次的“意外”。
谢元摸透了赫连珏的心思,便给了他一个“关心则乱”。
可她又不是真的恋爱脑,在确定赫连珏还活着之后,谢元就要恢复一定的理智!
这样才不会显得违和,不会引得赫连珏这个聪明绝顶的疯批的怀疑。
谢元不能让赫连珏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在伪装——她是爱他,可她真的没有爱他爱到超过自己的性命。
这个分寸,谢元必须拿捏好。
这关乎到她的未来:如果真的与赫连珏决裂,她就只能带着孩子们流亡海外。
说实话,这是最后的一条退路。
虽然世界很大,虽然外面有着更为富饶、广袤的天地,但到底背井离乡,到底远离天朝。
谢元舍不得,她也不想让孩子们跟着受苦。
再赌一次!
如果这次赢了,谢元觉得,她应该能够彻底打消赫连珏的疑虑。
收敛思绪,谢元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她直接坐在了赫连珏的床边,摆出了女主人的做派。
谢元本就是皇后,皇帝出了意外,她就有权利掌管一切。
更不用说,谢元还不是普通的皇后,赫连珏给了她最大的信任与重视。
传国玉玺、虎符等,都在谢元的手里。
此次跟随大军出征的玄甲军,也只听从赫连珏和谢元的调派。
哦,对了,还有赫连琛,他也只认帝后这两位主子。
谢元的地位,就是如此的崇高。
对宫中事务非常了解的太医们,对此都非常清楚。
扑通扑通!
几个人全都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谢元面前——
“回禀娘娘,陛下的症状很是奇异!”
为首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他的医术最好。
所以,赫连珏出征的时候,谢元特意把他派给了赫连珏。
谢元问话,院正自然要代表几位太医回话。
“从脉象上看,并无异样!”
太医开始仔细地向谢元汇报赫连珏的病情。
不是中毒,不是水土不服,不是生病……科学的原因,估计是找不到了。
赫连珏再昏迷下去,估计都要往神学上去想。
赫连琛:……皇后娘娘不是那些只知道烧香拜佛的无知妇人,她应该不会往巫蛊、诅咒这些不靠谱的原因上去想吧。
谢元:……赫连将军,恭喜你,猜错了!
我若不求神拜佛,还如何表现自己的“方寸大乱”,病急乱投医?
听完了太医们的回禀,谢元又把脉案、用药记录等全都看了一遍。
确实“古怪”,前一秒还好好地坐在车辇里赶路,下一秒就昏倒了。
啧,喝毒药,估计都没有这么快!
谢元已经探查到了“真相”,她的内心真的一点儿都不急。
甚至还有吐槽的欲望。
“本宫不管有什么异常,本宫只想让圣人尽快醒过来!”
“你们不管是自己研究也好,还是找一些隐逸在民间的神医帮忙也罢,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唤醒圣人。”
“本宫不想说些威胁的话,也从来不愿迁怒无辜的人。”
“但,圣人乃天子,身份何其贵重,他若有个万一,就算本宫心慈手软,也定有王法、旧例!”
谢元直接对太医进行了一番恐吓,并给他们提出建议: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医治圣人。
太医们:……谁说皇后娘娘仁慈?
她分明就跟那些不讲理、仗势欺人的病人家属一个模样。
她嘴里说着“不迁怒”,可她的话里话外都透着让众人陪葬的意思。
将一众脸色惨白、双腿打战的太医打发出去,谢元又叫来赫连琛,“我记着中州有几处香火鼎盛的道观、寺庙!”
“你去派人将这些地方的主持、观主等都请来!”
赫连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