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
御花园中,几十个头上蒙着黑布的死囚整齐的跪成一排,而他们的身后几十名禁军手持弓弩,全神戒备的盯着他们。
随着最后一名戴着脚镣的死囚跪倒在地,忠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一份名单交给了田假,说道:“大王,人都带到了一共32名死囚!”
忠递来的这份名单并不是这些死囚的性命,而是一份邯郸本地监狱的回执单,这并不是一个多余的程序,要从大牢里提人要经过繁琐的程序,更不用说忠提的还全都是死囚。
“很好,你辛苦了!”田假拍了拍忠的胳膊,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鼓励方式。
在齐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被田假拍胳膊,能被他拍胳膊鼓励的绝对都是近臣。
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又迅速隐去,他迅速站到一旁,扮演起了田假忠臣的卫士。
田假看着脚下跪着的几十名死囚,说道:“知道你们都犯了什么罪吗?”
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死囚大声道:“知道,我们犯的都是死罪。”
田假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人,说道:“你因为什么被判了死罪?”
那人回答道:“齐赵开战的时候我被征召了,可是我家中有怀孕的妻子和老人,而且我两个哥哥都为大王打战死了,他们一个死在长平,一个死在济西。我实在不能再死了,否则父母妻儿无人赡养,所以我逃亡了。可是我被官府抓了回去,官府说我逃避服役,判了我死罪。”
田假听完这人的遭遇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又转过身看向旁边一个人:“你犯的什么罪?”
由于不知道田假身份,那人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冤枉啊!大人小的什么都没做,就被判了死罪!”
田假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忠,说道:“是这样吗?”
忠看了看那名死囚身上的编号,说道:“根据卷宗记载,这小子是个淫贼,他闯到一个老者家里面,当着他的面奸淫了他两个孙女,然后又活生生的打死了那可怜的一家三口。”
田假听完心中已经非常愤怒,但他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他对旁边的韩滕挥了挥手:“拉下去砍了!”
“唯!”韩滕挥了挥手,后面立即有两个禁军上来将那个淫贼拉了下去,那人再被拉下去时还在高呼冤枉。
田假又把目光转向下一人:“你又犯了什么罪?”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名被问到话的死囚已经知道面前坐着的是个大人物,不然对方也不能用一句话来决定他的生死。
这人想了一会后说道:“罪民跟人起了争执,一时失手杀死了他,但事后我立即到官府去投案自首,但是县令还是判了我死罪!”
田假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忠:“是这样吗?”
忠点了点头:“按照卷宗上写的,确实是他描述的那样!”
田假点点头:“过失杀人罪不至死!”
听完这话以后,那人如蒙大赦般在地上蒙磕了几个头。
田假并没有放了他也没再理会他,而是把目光又看向下一个人,就这样他一连审讯了很多人,原本的32人中有19个都被他下令斩了。
这19个人个个都大奸大恶罪该万死,而剩下的则都是一些罪行较轻,或者是像刚才那个失手杀人的,他们还罪不至死。
田假令人解下了他们脸上的蒙脸步,而后翘起二郎腿,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幸存的几人已经恐惧到极点,他们同时摇了摇头。
忠在这时站了出来,指着田假恭敬的说道:“这位是我们的齐王!”
听到面前坐着的人就是齐王后,几名死囚立马磕头如捣蒜的开始求饶,田假示意他们起来,然后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所犯的罪行还不至于死,但你们终究都是罪人,不过现在寡人可以给你们一个赦免你们罪行的机会。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先前那个为了妻儿逃亡的死囚最先说道:“大王,刚才没有斩了我们就已经是给了我们活命之恩,只要您有吩咐,要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这群罪人都义不容辞!”
田假满意的看着那人,说道:“寡人不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寡人是想要你们去潜伏到邯郸的各大权贵家里,然后替寡人严密监视他们。”
这话音一落,那个死囚顿时明白了田假的意思:“大王是想要我们去做奸细?”
田假笑了笑:“也可以这样说!”
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背对着这些死囚们说道:“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当好寡人的细作,替寡人盯紧那些权贵,你们身上的罪行不但可以被赦免,而且寡人保证,只要你们潜伏够三年,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以依照新法获得相应赏赐。
如果能探听出什么重大情报,那你们的子女就可以被送去读书,等他们成人以后,国家还会重用他们。”
田假话音一落,死囚们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所有人都答应的,既干脆又利落。对他们来说他们本来该是死人,田假没有杀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们怎么能不珍惜呢?
齐国正在推行新法的消息,这些死囚们也知道,他们也知道如果凭借他们一辈子也不能让自己的子女翻身,只有立下功牢,他们的子女才能出人头地。
这些死囚都被忠带了下去,他们在真正去执行潜伏任务之前,都还要经过严密的训练。
韩滕看着那些远去的死囚,说道:“大王,您如果想要细作,臣可以派人帮您去找,何必找这些死囚犯?”
田假同样望着那些远去的死囚负手说道:“这些人刚刚经历过生死,他们可比那些没经历过生死的人靠谱多了!更何况从现在起,这些人的名字就已经被永久抹除了,从今以后赵国再也没有这些人了。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细作!”
这一番理论把韩滕说的有点懵,他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田假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田假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腾,你是个高手,就是脑子不大灵光!”
忽然间,田假想起了曹操身边的许褚,韩滕跟许褚不就挺像的?两人都是武艺高超,同样对主人忠心耿耿,又同样都是大老粗。
不对不对!
田假摇了摇头:我田假从来不好人妻,怎能跟那曹贼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