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辛子的智慧
辛旦急忙出门，将王子朝迎了进去。
而辛莫则装成了辛旦的侍卫，站在辛旦的旁边。
王子朝的目光，看向了辛旦，随后又看向了辛旦身后的辛莫，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然后随着辛旦走了进去。
因为对方的身份是王子，辛旦根本不敢坐在主坐。
他只能坐在下面，将主坐让给了王子朝。
而王子朝也没有拒绝，坦然地坐在那里。
辛莫则站在辛旦的身后。
孔肆则藏在暗处，随时等待辛莫的命令。
只要辛莫一声令下，孔肆就会出手结果了王子朝的性命。
王子朝坐下之后，辛旦开口：“王子突然来到陋宅，实在惶恐，未曾提前准备，多有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我并不是那般小性之人。”王子朝淡淡一笑。
“不知王子找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辛旦问到。
王子朝看着辛旦，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我找你？不应该是你在找我吗？”
“我……我并未寻找王子啊。”辛旦赶紧解释。
王子朝道：“如今随城的胡氏之酒，可是你贩卖的？”
“正是在下。”辛旦回答。
看来王子朝已经喝到了他所售卖的酒了。
“你为辛国商人，辛国的天青酒闻名天下，你不贩卖天青酒，却售卖胡氏的清酒，好像是专门为我们这些出奔的周人准备的一般，难道你不是想用这酒来引起我的注意吗？”
说着，王子朝拿起了面前的铜爵，里面盛满了清酒。
“这……天青酒管控很严格，并非谁都能售卖的。”
“辛氏大宗的酒商，辛子的心腹，也不能售卖天青酒吗？”
王子朝拿起了铜爵，开始把玩。
“这……”辛旦忍不住想回头看了一眼辛莫，不过他还是不敢回头。
显然这个举动，会让王子朝怀疑的。
辛旦虽然紧张，但是他毕竟是行走天下的大商人，被王子朝拆穿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大笑：“王子果然厉害，我此行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特意没有售卖天青酒，没想到还是被王子识破了。”辛旦大笑。
王子朝并未回答，辛旦继续解释：“王子应该知道，楚国如今和中原各国关系很差。我们辛国也毕竟也是反楚联盟的，我如果还以辛氏大宗商人的身份出现在楚国，难免招人嫉恨。所以我装作一名普通的辛国商人，来楚地看看此处的风土人情，为我们君上下一步发展打好基础。知道王子身边有很多周人，我将家中所存那些卖不出去的酒带了过来，顺便一解王子和众位大夫的思乡之苦。”
“思乡？你觉得我会怀念那个早已经腐烂的王城？”
王子朝突然放下了铜爵，语气之中，似有怒意。
辛旦被吓得猛地一哆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得罪了王子朝。
“你可知道，这一杯酒，在王畿内价值几何？”王子朝问到。
辛旦回答：“这一杯清酒，在楚国大约能值二钱吧。”
“不，你算错了。”王子朝说到。
“怎么会！王畿内各种清酒，都是由我们辛氏售卖。所有的酒，在哪个国家卖多少钱，我都清清楚楚，牢记于心。”
“你说的价格，自然没有错。可是你的账算错了。”王子朝说到。
辛旦无语，这算是什么话？
“这杯酒的价钱，可以足够一家五口吃一顿饱饭，亦或者在饥荒的时候，够十余人果腹，到那个时候，这杯酒可就是十几条人命的价格了。”
王子朝的话，让辛莫吃了一惊。
他没有想到王子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位误国之君。
至少如今的天子姬匄，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王子心系国人，实在让我惭愧……”辛旦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商人，他只会计算成本和利润，其余的事情，他并未考虑过。
“周公颁布《酒诰》的原因，众人皆以为是为了让周人避免商人一样的灾祸，殊不知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深意，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辛旦只能支支吾吾。
王子朝的目光，却看向了辛莫：“这位君子，你可知晓？”
“酿酒之时，粮食和成酒的比例为三一之比，而酿造清酒的粮食，损耗更多，所以酿酒酿的越多，粮食就会越少。等到灾年，穷人恐怕只能啃树皮了。”
“很好。看来辛国也并非只有贪图眼前之利的奸商。”王子朝喝了一口清酒，摇了摇头：“清酒原本是用来祭祀的，可是如今竟然被当做卿大夫寻常杯中之物，用来享乐斗富，相互攀比。尤其是天青酒之后，一瓮酒的价格，足以让一户国人吃上一年，也就是说，每饮一瓮的天青酒，就是吃掉了普通国人一年的粮食！以国人之口粮，谋取卿大夫之钱财，这就是你们那位辛子所做的事情吧！”
“这……我们辛子仁政爱民，天青酒所获之利，大多给了国人!”辛旦身为辛国人，听到王子朝这么污蔑辛莫，顿时也不乐意了。
“哼，天青酒高昂的价格，让王畿内的逐利之徒纷纷效仿，全部用粮食来酿造清酒。如果遇到灾荒，试问王畿内谁能拿出那么多的粮食赈灾！”王子朝厉声问道：“辛君可否能回答这个问题?”
辛旦无语，他的内心几近奔溃，他哪里能回答这样的问题。
他连想都没想过这些事情。
就在这时，辛莫开口道：“这样的问题，我们国君早就告诉过我们辛国这些商人，我一介护卫就已经可以回答，哪里用得着劳烦我们主人？”
“哦？你是说你们那位辛子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没错，酿酒太多，没有粮食吃，这件事情连我们辛国的小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辛莫道。
“那就请你说说看了。”王子朝说到。
辛莫回答：“说到底，还是王子不明白我们辛子的智慧之处罢了。”
“智慧？我不觉得靠着酿酒赚钱，是什么智慧。”王子朝道。
“王子只看到了用粮食酿酒，却不知道辛国并没有因此缺少粮食，相反，辛国因为天青酒的关系，还囤积了比之前多数倍的粮食。
“多数倍?怎么可能。我听闻你们辛国所产的大部分粮食，都用来酿酒了。”
“看来王子久居深宫，并不知道生意是怎么做的啊。”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