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乐氏君子
“乐君，你不能去晋国，至少不能先去见赵氏！”
辛莫试图阻止乐祁。
乐祁摇了摇头：“辛君，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是国君之命，我又怎么能违抗呢？如果我去了晋国，不先面前赵氏，虽然合乎礼法，可是又怎么能表现出我们宋国要结交赵氏的决心呢。要知道我们之前可是一直侍奉范氏，想要获得赵氏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一次去就是和赵氏打好关系，即便是先面前晋侯又能如何，范氏依旧会迁怒于我。我先见了赵氏，还要和他们示好，表明了要得罪范氏，这样赵氏家主还能保我。”
“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会将你扣留在辛国。”
辛莫皱着眉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哪怕乐祁不理解，辛莫也要保住乐祁的性命。
“辛君，你何苦害我！”乐祁听闻辛莫准备如此，也急了起来：“奉君之命，忠君之事，此乃君子所为！你将我留在辛国，岂不是要坏了我乐祁君子的名声！”
春秋之人，把名声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
就算辛莫强行将乐祁留住，世人也会责怪乐祁没有完成宋公的使命。
“事不避难，知难而进，此乃臣子的职责。来此之前，为已经立乐溷为大子。君上已经知道了我的难处，想必也不会再为难我们乐氏了，我随遭难，但是乐氏绝对会兴旺的！”
乐祁的眼中，尽是决绝。
在家臣陈寅的劝说之下，乐祁离开宋国前就立自己的儿子乐溷为继承人。
这表示他知道此行的难处，但是他已经决心一去不回，甚至都立下了继承人！
辛莫无奈，他知道光是劝说，根本无法劝动乐祁。
只能尽全力保证乐祁不出意外了。
至于四国联盟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
“乐君，赵氏未来必将执掌晋国，你们这一步并未走错。只是如今范鞅还未死去，范氏的势力还很大。我想范鞅在死前，为了范氏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猛烈地攻击赵氏。”
“我明白。”
“不对，不对！”辛莫突然自语，让乐祁有点摸不着头脑。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辛莫的两眼突然放光：“乐君，既然已经有如此觉悟，何不让我们把这件事做得更大一点？！”
“做得更大？”
“没错！你和赵氏结盟，注定会惹怒范氏，那我们应当想办法，主动出击，给范鞅一个好看！”
“辛君，你的意思是……”
“虽然冒险，但是这确实能一举多得，只要赵氏家主和智氏家主配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辛莫说罢，给乐祁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乐祁听完辛莫得主意后，点了点头：“如此一来，确实让我们几方都能获利，但是关键还是在我们那位宋公。”
“宋公，我会说服。”
……
大婚几天后，其他国家的使者、大臣，也都基本回去了。
唯有三个人留在了辛国。
姬匄、智瑶、赵毋恤。
姬匄为什么留下，不用多说。
赵毋恤和智瑶留了下来，让辛莫有点意外。
这两个小家伙，已经长得快和辛莫一样高了。
赵毋恤愈发的成熟稳重，智瑶则和以前一样，容貌俊美，作风强势。
“老师，我们已经和族中说好了，想跟随您好好学习一段时间。”智瑶对辛莫道。
“你们两个，肯定是在晋国呆的太无聊了吧。”辛莫一眼看穿了二人。
“哈哈，确实无聊。现在范氏和赵氏斗的厉害，但是我爷爷一直按兵不动，谁也不帮，看得我急死了。要我说，直接联合赵氏，把范氏灭了算了！你说是不是啊，赵毋恤。”智瑶说道。
“辛亏你不是智氏家主。”赵毋恤呛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智氏和中行氏，原本是一家？而且中行氏还有恩于你们智氏。”
“切，我当然知道！”智瑶道：“当年我曾祖早亡，祖父继承曾祖爵位时，尚且年幼。平公欲废黜智氏卿爵，辛亏曾祖的堂叔中行吴念及同宗之情，多加呵护，使尚未成年的荀跞担任下军佐。我们智氏，在高祖、曾祖之时，接连早亡，一直都是中行氏庇护，我们才得以发展至今。”
智氏和中行氏，都是源于荀氏，本就是一脉。
“那你觉得，你的祖父会和中行氏翻脸？说实话，你们智氏至今没有表态支持范氏，已经很出乎我们赵氏的预料了。”
“小人之见！如今的天下大势，就是大国吞并小国，大族吞并小族。范氏和中行氏看似强大，其实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目光短浅之辈。从十八国联盟那件事就能看得出来了，他们这样的家族，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倒是你的老爹，眼光长远，手段干练。以我之见，范氏和中行氏绝对不是你们赵氏的对手。”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我意外。”
“我说真的。既然范氏和中行氏注定失败，我们智氏何不分一杯羹？要是不能参与进来，到时候被魏氏和韩氏占了便宜，此消彼长，我们智氏可就危险喽……至于中行氏的恩情，有我们智氏在，保证他们不会灭亡。”
智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谋远虑，连辛莫也不得不感叹，这家伙不亏是未来晋国的主角。
而且他做事，似乎不会被那些繁文缛节、仁义道德所束缚。
即便是对他们有恩的中行氏，在智瑶的眼中，也不过是一盘菜罢了。
“智瑶，你竟然如此看好赵氏？”辛莫问道。
智瑶点头：“赵氏家主乃是雄主，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被范氏和中行氏击败。而且魏氏、韩氏和赵氏关系一向密切，这三家要抗衡范、中行，并非难事。再者，范鞅已老，他的儿子范吉射，和他老子一样贪得无厌，但是手段比起他老子要差得多了。他和中行寅这两个蠢货加在一起，也不够赵氏家主打的。”
辛莫听完，也不得不佩服智瑶的分析。
范鞅在的时候，范氏还能压着赵氏一头。
等到范鞅一死，范吉射和中行寅就带着两家在灭亡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我看赵氏家主，如今的中心都在修建晋阳城上。或许他是想靠着晋阳城的坚固，抵挡范氏的攻势，说不定能熬死范鞅。”
“哈哈，这恐怕很难。”辛莫笑道：“范鞅也不是说死就死的，怎么可能靠着一座城池熬死他呢？不过你的分析我是认同的，我也看好赵氏。”
当然还有智氏，只是如今的智氏，还在蛰伏当中。
“老师，我们来辛国，你准备教我们什么啊?可不可以把公输兄弟那两个家伙的手艺交给我们？”
“你们都是晋国未来的上卿，学这些做什么。”
“听说破阵弩很厉害啊。”智瑶道。
赵毋恤也满眼的期待。
“厉害的不是武器，而是人。”辛莫道：“你们这些日子跟着我处理一些政务，然后过段时间，跟我去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