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世家的兵器其他诸侯是不能私藏的,否则会被视为谋反。
她不知道为什么阿父的密室里为什么会藏匿着这种东西,却晓得一旦自己说漏嘴,可能会给整个雍氏召来夷族之灾。
所以她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
直到今天,在萧煜的逼问下……
说到这里,雍静姝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
毒药的药效开始发作,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与每一寸的血液。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脖颈,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萧侯是怀疑,我阿父和大父他们,亲手谋划了这桩灭门案?”她张了张干裂的唇角,轻轻问。
“镇西军忠心耿耿,十数年前忽然叛变,数道关卡毫无察觉不说,雍王世子的这一举动,实在让人不怀疑。郡主不必担心,很快世子便会来牢里陪你一起吃大碗饭了。”
萧煜说着,命人给雍静姝解绑,把她扔回牢中。
雍静姝呕出一口血,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萧煜:“你……只是借我的手让你的人趁机打进雍王府,去查探当年的事情?”
“原本确实是想借你去查探雍王府一事的。但如今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在真相大白之前,要麻烦郡主一直待在地牢了。”
萧煜说罢,扭头转身离开。
看着萧煜远去的背影,雍静姝颓废地窝在了墙角。
雍静姝失踪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雍王府。
雍和不以为意,反倒是从外巡视回来的雍王世子急得不得了。
他膝下除了一个小儿子,便只有雍静姝这么一个女儿了。
雍王世子当即派了人去寻找,那些寻找的人却都被萧道明送了回来。
“世子不必担心,郡主在侯府住得好好的。”萧道明冷冷开口。
尽管听闻近来雍静姝和萧煜的事,但雍王世子还是忍不住皱眉:“胡闹!她还是未嫁之身,住在男子府邸成何体统!”
说罢便要去接雍静姝。
可人还没踏出府邸,便有一排黑甲卫出列,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甲卫上的武器刻着的图腾,可不就是兰陵萧氏的么。
“萧将军这是何意?”雍王世子一愣,冷冷开口。
“我家主公有令,郡主暂住侯府,与女君作伴,任何人不得叨扰,也包括雍王府之人。若尔等要强来,那便休怪刀剑不长眼了。”萧道明不为他气场所震慑,面色不改。
雍王世子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
威胁!
赤果果地威胁!
不去就不去!
确认雍王世子打消了念头以后,萧道明这才遣散将士离开,转身去了懿德王姬府邸。
听到此事以后,懿德王姬微微一笑,看向对坐之人:“时机已到,四郎可随我去玉台祭祀神灵了。”
对面的男子一袭青衫,手捧茶盏,面色从容。
呷了一口茶,萧煜缓缓放下茶盏,朝懿德王姬微微一笑:“静待殿下投刺。”
三月二十八,懿德王姬率萧煜赴玉台,祭祀神灵,问他与雍静姝的姻缘如何。
哪料玉台高柱忽然倒塌,要不是萧煜出手及时,懿德王姬便要被砸伤了。
这一幕可把围观的百姓给吓得不轻,纷纷以为神明降临,是在阻挠萧煜纳温晗郡主为妾。
而萧煜便大声说,既然神明都发话了,那么必然是温晗郡主与他无缘,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众人也都赞成。
萧煜是神灵认可的福星,也只有嬴晚舟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娘,才能配得上他。
虽然雍静姝也不差,但真论出身,她还是逊色了一些。
这还没完。
柱子倒塌以后,人们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卷藏在其中的竹简。
竹简上写着一首诗。
诗的内容十分张狂,大意便是这大夏天下是公天下,不是嬴氏的家天下,任何王公诸侯都有权瓜分土地,并建立自己的诸侯国。
懿德王姬看到这竹简以后,大发雷霆,说有人在挑衅天子权威,挑衅他们皇族颜面。
皇族虽然没落,虽不似数百年前那般可以任意指使诸侯。
但天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诸侯不能拂了皇家的颜面。
于是开始命人追查这竹简的由来。
因为玉台隶属雍氏,所以懿德王姬将此事转交廷尉府。
萧煜得到懿德王姬亲自下发的诏书,带着侍卫开始大肆彻查此事。
很多雍王一党的人,他们之前做过的脏事就这么被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四月到五月,有不下百人因此入狱,其中更有诸侯十五位——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雍王的人。
这,还没完。
萧煜又顺着这些人继续查,查到了十多年前,他们齐齐得到了一笔莫名的巨款。
这些巨款被萧煜带人挖出来以后,那刻着“陇西李氏制”的字样时隔多年,重见天日。
萧煜以他们私藏叛贼赃物为由,要将这些人视为同党,全部斩杀。
在这之前,他先斩杀了一批被怀疑为写下竹简的江湖方士。
而雍王府也被重兵圈住。
一时间人心惶惶。
到后来,萧煜再审问时,这些人经受不住恐吓与刑罚的折磨,纷纷选择招供。
当年他们听了雍王父子的话,秘密参与了陇西李氏旧案。
陇西李氏,是被阴谋所害。
问出这些,萧煜当即上书,向懿德王姬申请,开启宗卷,重新调查陇西李氏旧案。
懿德王姬笑眯眯地问脸色难看到极致的天和帝“借”来国玺,盖上印章,准了萧煜的奏折。
这桩案子牵连甚广,因此被史官记入书中。
后世人称之为玉台诗案。
玉台诗案的开始,标志着陇西李氏旧案的重启。
当年所有怀疑过此事的人,纷纷关注着萧煜的一举一动,迫切地希望他查明真相,让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平息怨气;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心里惴惴不安的同时,也关注着萧煜的一举一动,迫切地希望他什么也查不出来,草草结束此案。
随着萧煜在懿德王姬的调查下,成功“找到”了当年李氏孤儿,某些人心虚了起来。
心虚的同时,也对萧煜憎恨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