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和秦韵在茶桌边坐下,秦韵给宁染倒了杯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依旧是身披紫色薄纱,穿着紧凑的肚兜,她现在神色自然,已经没有半分不适。
宁染笑吟吟地看着她道:
“许久不见,秦夫人变化很大。”
“大不大,小仙师一看便知。”她将杯子推到宁染面前,笑容玩味。
“……”宁染低笑几声,扯开话题道:
“这次你传讯给我,不止是为了杀这个人吧?”他拿起茶杯,饮一口清茶。
“小仙师还记得此前离去时对妾身说过的话吗?”秦韵给宁染添了杯茶。
“记得,如今已经快一年了,没想到你真的将李家给盘活了,非常不错。”宁染是发自真心的夸赞,能够在青田城这财狼窝里撑下来,秦韵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上次是秦韵愚昧了,对小仙师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请小仙师不要介意。”秦韵向宁染微微低头。
上次宁染来李府时,秦韵请求他庇护,那时她天真浪漫,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会仗义出手,但却被宁染拒绝。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确实无知,一个仙家宗门里的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去帮助你一个凡人女子,自己又怎敢什么都不付出,仅凭一句“相信”就妄图无忧,这是一种无知和傲慢,宁染没有当场发作,脾气已经很好了。
后来着手整治李家,对抗青田城其他势力,秦韵才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除非是至亲至爱之人,否则情感难系,都靠利益支撑。
宁染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道歉,其实他对这种事情看得很淡,出不出手全凭心情,并未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他不想秦韵以为所有人都是像他这样随性,索性就教她一下与仙家宗门正确的打交道方式。
“看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宁染正色道:“你把现在青田城里的情况说一遍,详细一些。”
秦韵开门见山:“我们在青田城郊外发现一处灵矿,我想将他献给小仙师。”
秦韵眨巴柔媚的大眼睛,想看看宁染的反应。
“嗯,灵矿,继续。”宁染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表情淡然。
见宁染没有表现出惊喜或者震惊之色,秦韵当下心中有了几分猜测,继续说道:
“青田城陶家陶元山,想从我们手里夺取这处灵矿,他背后有仙家宗门靠山,我派人调查过,是一个叫金门宗的,关于金门宗,更多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说完,秦韵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宁染,想看他的反应。这关系到她和李家的未来,怎能不在意。
宁染见秦韵直勾勾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
“如果我说我干不过金山宗,你会怎么办?”
秦韵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印象里,宁染就是无所不能的……
好半天,她才回答道:“妾身有两个答案。”
宁染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手里转动茶杯道:“说说看。”
“第一个,连夜收拾行李,离开青田城,远走高飞,李家的一切,我不要了。”如果宁染也无法解局,秦韵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能逃就逃,先离开青田城这个泥潭再说。
“第二个。”说到这里,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宁染身边:
“我相信小仙师,一切听小仙师指示。”
宁染不以为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秦韵,值得培养。
“好,那我也不让你担惊受怕了,明日前去官府,我会跟在你旁边。”
秦韵听完,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却是又走进了一步,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暧昧。
宁染发现,半年多没见,这未亡人的攻击性有些强啊……
当下笑嘻嘻道:“秦韵,你真把我当成你养的小白脸啊?”
秦韵脸色一变,忙跪下道:“小仙师恕罪!”
“好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以后在我身边,遇见谁都给我站直了!”
秦韵身体一酥,只觉心头电流乱窜,那水润的眼眸看向宁染,仿佛要拉出丝儿来。
……
宁染从秦韵房间里走出来,他可不想当曹贼,顶多跟她调笑几句。秦韵精明能干,宁染是看重她的精明,而不是能干。
明日的县衙之行比较关键,宁染希望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当然,也要彻底断了那金山宗的夺矿分矿的念头,不然,后续麻烦会很多。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韵推开房门,看着烈日当空,心情无比明朗。
此刻的她紫裙摇曳,乌黑秀发高高盘起,髻上簪着凤钗珠花,上面垂着流苏,华美无比。站在门外的宁染眼前一亮,暗赞这秦韵确实是一位顶级贵妇人,那股子雍雍华贵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今天我便是你的护院。”宁染说完,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秦韵向他微微点头,迈起步伐走向议事厅。
此刻,厅中已经聚齐了一帮人,他们姿态随意,或踩着椅子高谈阔论,或互相开着粗鄙的玩笑,或大口抽着旱烟,嘻嘻哈哈,整个议事厅一片乌烟瘴气。
匪寇就是匪寇,即便当了护院,那骨子里的痞性依然改不了。
秦韵进屋后,喧闹声蓦地一停,众人纷纷用贪婪地目光在她身上巡曳。
秦韵面无表情,走到大厅之中,肃声道:“今日需去一趟县衙,你们可准备好了?”
“云哥呢?”
其中一位匪寇发现不对劲,以往云冲都是跟在秦韵身边,但今天怎么换了个眼生的小白脸?
“云冲身体不适,今天就不陪我们去了。”秦韵冷声道。
众匪寇一听,脸色纷纷变了,一些人已经从腰间抽出长刀,向秦韵逼了过来。
“秦夫人莫要诓我们,云哥身体健朗,与你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都没有问题。说,他在哪里!”
其中一位匪徒狞笑着,云冲说过,今夜之后,兄弟们可以每晚进一个秦韵的房间,这秦韵,他们迟早要享用。
秦韵叹息一声:“从今日开始,云冲不再担任护院统领一职,你们若是想继续任职,报酬不变,但日后行事一切听我吩咐,违者,重罚!不愿继续为我效命的,那便自行离开,若是再次出现于李府中,杀!”
秦韵这番霸道的发言让在场的匪寇都愣住了,随后便爆发出一阵怒骂。
“臭女表子,你他妈的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一个大汉拨开人群,向秦韵走去。
宁染向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小白脸,就你这纸糊的身板也想为这臭娘们出头,毛都还没长齐吧!”那大汉抬起粗壮的手臂,一掌向宁染脸上扇去。
宁染伸手,钳住他的胳膊,那大汉涨红了脸,竟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不过眼前的年轻人。
宁染也不废话,另一只手作手刀状,往那大汉脖间一抹,在人头落地之前,一脚踹开他那庞大的躯体,无头尸体倒飞出去,断了的脖颈上喷射出腥红的血液,落满厅中其余匪寇的脸。
“咚”的一声,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大汉眼睛爆出,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终是说不出口了。
“神……神仙!”
厅中匪寇炸乱做一团,疯了般向门外逃去,有的手脚并用,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宁染没有虐杀的兴致,转身对秦韵说道:
“走吧。”
秦韵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跨过那无头尸体,向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