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这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吧?”
“这应该不是你的幻觉,约翰,所以你能不能先把手给松开?”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大腿,难怪刚刚不疼...”
一脸无语的查尔斯:“…”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这座足足有三层楼高的豪宅,野火帮的众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虽然今早出发的时候,他们就从蕾纳的嘴里得知了一些关心的情况,比如花园装修之类的细节。
但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当你亲自站在这里的时候,恐怕还是会觉得梦幻。
亡命之徒与贵族富绅的身份更替,竟然在短短几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已实现。
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操蛋,老子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还能住在这种富人的地方,真是活见鬼。”
亚瑟一边嘴上念叨着,一边用火柴点燃香烟,手臂乃是肉眼可见的发颤。
完美诠释什么叫口是心非。
“快来这边瞧瞧,好像有一条小路。”
至于莎迪和艾比盖尔的关注点则与众不同,两个女人几乎是兴高采烈的顺着小路来到后院,检查起来花园的面积。
她们起初只是想看看能否买一点种子,在这里种植一下水果或者庄稼。
结果很是让她们惊喜的一点:
“喂,玛丽贝思,你们可能不相信,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凉亭,一个货真价实的凉亭!”
“啊?”
此言一出,还愣在原地提心吊胆,怀疑会不会被警察盯上的玛丽贝思与蒂莉干脆也凑过来围观。
远远望上去,四个女人正不知疲惫交谈着关于未来的种植计划,俨然就是一派成熟的居家女人形象。
“这家伙怎么还不来,灯不是都亮着的吗?”
“别急,约翰,耐心一点。”
片刻钟以后,听着大厅内愈发清晰的咳嗽声,这栋别墅的大门这才缓缓打开。
作为老烟枪的约翰可不习惯与这些出入上层的富人交流,索性后退几步,以此给宋昊留出足够的空间。
“谁呀?”
只见一位神情疲惫的中年男人右手杵着拐杖,弯腰驼背,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想必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甚至完全算得上糟糕。
既然如此,考虑到屋外的晚风一直在吹,宋昊也不想啰嗦什么,开门见山问候道:
“威尔士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在两个月以前联系过你,当时你还请我喝了杯咖啡。”
微眯着眼睛的威尔士沉默片刻,似乎在费力的回忆,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我听出来了,你是谢尔曼先生,买下这房子的谢尔曼先生,对吧?”
“是的,伱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他的心情有些激动,随后就邀请众人进屋,声称马车可以先停靠在路边,物品暂时存放在院子里。
这项重任自然就落在约翰和亚瑟的身上,今晚多少要让查尔斯休息一阵子。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身体已经太累了,也不愿意让大家担心。
大家走过门口的红毯,擦干净泥土与灰尘,一缕缕蜡烛的灯光在灯具中闪烁。
威尔士颤颤巍巍坐在沙发上,嘴上重复道:“这附近的治安很好,你们不用担心马车会被偷走的,旁边就是市长的家。”
他想表达的意思或许是巡逻警察很多。
“凡事都有一个例外,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对此没有发表看法的威尔士从桌面拿起一副眼睛,附和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谢尔曼先生。”
“我还以为你在半个月以前就能来,事实证明,你可能确实碰上了一点麻烦琐事。”
不过准确来说,这点麻烦琐事是能要人老命的…
谈话的间隙,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从阁楼上传下来,具体听得不是很清楚,吓了大家一跳。
总之像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仿佛在宣泄心中的怨气。
此时壁炉的火光映衬着大家的脸颊,等到声音消停,稍微有些尴尬的威尔士解释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年迈的母亲,我想她老人家应该身体又不舒服了,容我失陪一下。”
宋昊表示理解:“您先忙,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差点忘了说,这里有水果和香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你们可以自己拿。”
目送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消失在楼梯的尽头,野火帮的成员这才勉强能松口气。
没办法,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凝重了,又或者说不适应。
大厅的装修很精致,主要以金色淡白为基调,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高雅尊贵的气息,就连帘布都是金丝缠绕。
除此之外,家具是由某种木材制成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不算刺鼻,很自然。
由此来看,他们这些糙汉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
并且以房屋新主人的身份!
恍惚间,表情紧张的约翰悄悄来到宋昊的身后:“我现在肚子有些疼,该怎么办?”
“这里应该是有卫生间的,亚伦,你陪约翰去楼上看看。”
“啊?”
听到这里,还在品尝着果盘中香蕉葡萄的亚伦显得有些不情愿,他口渴的不行。
碍于兄弟的情分放在这里,况且一眼看上去,约翰的脸颊都快要憋的发青了,他这才答应下来。
临走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的约翰回过头来:“话说我们去楼上走来走去的,应该没问题吧?”
正在欣赏西方壁画的宋昊安慰道:“放心,这房屋现在可是我们名下的,警察也管不着,你怕什么?”
“也是...”
约莫十分钟以后,消失的威尔士这才慢悠悠从楼梯上走下来,没走几步,就累得他有些气喘吁吁。
实在不忍直视,宋昊自认不是自己的内心有如何黑暗,想要看人出糗。
问题在于——我是真的害怕他会当场猝死!
人家这面红耳赤的样子看着就不对劲。
重新回到沙发上,喘着粗气的威尔士这才脸色恢复几分:“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
“还望见谅,我母亲现在深受疾病的折磨,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上去看望她一下,这是作为儿子的责任。”
“她老了,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亲人…”
想到柜子中还有品质上等的鸡尾酒,他也是毫不吝啬的拿出来。
大家很少喝这个类型的美酒,所以尝起来还多少有点不适应,只觉得味道有种说不出的涩。
随后放下酒杯的宋昊舔了舔嘴唇,说到正题上:“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交付剩余的尾款,今晚还方便吗?”
“当然方便,我早就把合同给准备好了,稍等片刻。”
一想到他又要走来走去的屋内晃悠,心里不是很踏实的宋昊干脆说道:“具体放在什么位置?”
“我记得就在那边的柜子里,我很快就能拿回来的。”
得到回答的宋昊急忙吩咐查尔斯去帮忙拿房产文件,这样至少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夜深了,大家都还没有吃晚餐,能趁早结束交易就趁早结束。
一时间,众人围坐在壁炉的旁边取暖,两个小家伙则不知所踪,多半是跑到阁楼上去玩耍了。
总之没有什么危险就行,阿比盖尔也想不管的太严。
因为蕾纳有些好奇,心想为什么威尔士会认不出眼前的自己,便问了句:
“威尔士先生,冒昧问一句,你的眼睛怎么了?”
“你说我的眼睛?”
有些走神的威尔士微微愣住,随后竟脱下鼻梁上的镜框独自感伤起来:“半年以前就快要失明了,现在情况很糟,只能勉强看清路。”
“医生说这很危险,我恐怕就连什么时候会摔下楼梯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照顾我母亲呢?”
对此宋昊的体会很深。
毕竟就在两个月以前,野火帮还没有出海的时候,当时的威尔士都还能勉强看清自己的脸,交谈顺畅。
走路也不会上气不接下气。
可现在呢?
见面的第一时间,乃至于在戴上眼睛的前一刻,他似乎都看不清自己的脸颊,只能靠着声音来辨别身份。
家里有钱又如何,身体遭罪,无儿无女,到头来就两个老人相依为命。
真是一个可怜的老家伙...
世事无常,同样有些感伤的蕾纳叹了口气:“您会好起来的,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别灰心。”
“谢谢你的关心,小姑娘,话说我们以前是不是应该见过?”
喝了一口鸡尾酒的威尔士笑了笑:“我想你应该是圣丹尼斯的本地人,对吧?”
口音与谈吐是伪装不出来的。
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的蕾纳没有说话,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对方并没有什么威胁。
谁知下一秒,放下酒杯躺在沙发上的威尔士竟然深呼吸口气,看来是醉了。
他自顾自的感叹道:“其实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女儿。”
“可惜上帝不公平,要是没有发生那场意外,你真应该见见她,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活到现在,岁数估计和你差不多,我想你们肯定很聊的来!”
这秒钟,蕾纳的泪水在不经意间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