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葡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勉力安慰道,“别说这种话叔叔,我还等你好起来我们好好孝敬你。”
许成忠只是淡笑,不说话。
他累了,每天大把大把的药吃,化疗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生命力。
没多久,他沉沉睡去,白葡替他盖上毛毯,再去看门口的许小苒已经泪流满面。
她把人抱在怀里,许小苒哽咽的哭出声。
安慰在这时候是没用的,白葡陪她到很晚,直到许小苒也睡着,白葡才离开。
从许小苒家离开后,她给霍锦川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无人接通。
等回了家,她不由问陆兆和,“霍锦川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陆兆和说,“轴劲上来了,得靠他自己想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可是白葡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安。
她怕许小苒这段时间最需要陪伴,而许成忠等不到霍锦川想通的那天了。
这个想法还是一语成谶。
三天之后,许成忠去世了。
他去世的很安静,一觉醒来,许小苒去喊他吃早饭时,人已经没了动静。
床头上留了一张纸,是他给许小苒留下的最后的几行字。
他没有力气,手上颤颤巍巍,歪歪扭扭的字句叙述着,这几天是他这后半辈子最开心的几天。
他说,他不后悔爱过她的妈妈,可他后悔没有好好对她,他的好女儿。
他说,是他想错了,忽略了她太多太多,这些年做得错事太多,现在他的报应来了。他给她留了积蓄,是他这些年为她存下的,很多次想跟她说实话想给她,却都逞着一口气没有说出口。
他说,她以后要开心,要快乐,更要健康,不要想他,他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可他又说,如果人有下辈子,他们再好好当一场真正的父女。
对不起,苒苒,欠你的,我没法还了。
许小苒看完最后一句,扑到许成忠的床前痛哭出声。
下辈子,她才不要他还,她不要别人当爸爸,就只要他啊。
她没有爸爸了,她没有爸爸了。
许小苒哭到近乎昏厥,直到再次醒来,才能接受他真的走了的消息。
她撑着力气给白葡发了消息,却没法起身,直到白葡赶来。
这场丧事,是白葡和陆兆和帮忙操办的,许小苒在短短的几天瘦了快十斤。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误会,让两个互相惦记着对方的人,阴差阳错成为最大的遗憾。
许小苒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遗憾了。
她将许成忠的遗照擦干净,挂在了她现在的房子里,至于那个老宅,她想许成忠应该不太喜欢那儿。
丧事结束后,她回到家关紧房门,开始了昏睡的日子。
直到天黑时,房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许小苒睁开眼睛,一片茫然的空虚。
如行尸走肉一般,她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眼眶猩红的霍锦川。
再见她,她瘦的像是皮包骨头,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霍锦川的心快要碎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他流着泪将人揽到怀里,声音像含了沙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小苒。”
许小苒挣扎,推他,直到情绪崩盘痛哭出声,“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
“我……”霍锦川泣不成声,抓着她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是混账。”
他为什么要跟她犯轴,明明早就决定了这辈子只要她,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许小苒泪流满面,忽然将他用力抱在怀里。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他跟她求婚了啊,她却没有接受,他一定受伤了,是她伤害了他。
许小苒哽咽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不联系我,我这几天,我很害怕,我——”
她的话没说完,霍锦川含泪打断,“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有点难过怎么会舍得不找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我知道你只是没有想好,是我逼得你太紧了。”
他这段时间,心里也不好瘦,直到接到白葡电话,告诉了他许成忠的事。
他赶回来,一路上都怕自己来不及,彻底错过了她。
许小苒感觉到他身体的绷紧,微微的颤抖,她忽然抬头,说,“我们去结婚吧,好不好?”
霍锦川胡乱的点头,忽然愣住,眼眸睁大,“你说什么?”
“我说,”许小苒抓紧他的手,大声道,“我们去结婚吧,好不好,我们结婚!”
她想明白了,她再也不要错过了,上一辈的事不该成为她的束缚。
她不要让许成忠的遗憾在她的生命里再来一次,她是爱面前这个男人的呀,这一点她无比确认。
霍锦川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高大的男人,泪珠却不少,一滴一滴连成线。
他点头,不断地点头,带着泪笑着看着她。
他说,“好。”
……
白葡第二天刚吃午饭,收到了许小苒的消息。
点开一看,她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白烨在对面被溅到一点,嫌弃的横陆兆和,“管管你老婆!”
陆兆和温柔的拿纸替白葡擦擦嘴,然后问,“怎么了?”
白葡将手机一递过去,
陆兆和也愣了下。
之后两人一起看向了白烨。
白烨莫名其妙,“干什么?”
白葡将许小苒的结婚证放大,直对着白烨,“小苒也结婚了,看到没有?瞧她这个速度,你能不能给点力,争气点,甭管男的女的,你好歹带一个人回来啊!”
往常说起这种话题,白烨一定不耐烦的给她个白眼。
可这次他只是意外完许小苒的事后,平静道,“你急什么,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带回来。”
“嗯?”白葡心想,难不成真是那个周周?
还没问,白烨先皱着眉头道,“我去给许小苒打个电话,像什么话,结婚说都不说一声,不把我们娘家人当回事是吗?!”
他拿着手机就起身了。
白葡在他身后笑了。
小苒没有爸爸妈妈了,可她永远不会没有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