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宁国府荟芳园。
水榭楼阁一楼,还在昏昏大睡的贾玖,被宁国府一位丫鬟敲门喊醒。
贾玖闻声马上睁眼,翻身坐起,披了一件玄色披风的贾玖摇了摇脑袋,穿鞋下了宽大的拔步床。
‘吱呀’一声响,贾玖拉开水榭正厅大门。
丫鬟瞧见玖大爷,曲身福了一礼,这才开始禀告。
“玖大爷,门房那边来了一位军士,说是玖大爷的部属,他有很急的事儿找您。”
因荟芳园属于宁国府后院,下人不会将外人随便带进这边。
贾玖轻轻点头,抬脚出来了水榭。
这方水榭是贾敬以前改建的,原本是一个湖边亭阁。
贾敬中进士那年,因喜赏荷花,便命人将这处亭阁改建成可住人的楼阁。
水榭一共三层,顶楼是卧室和书房。
二楼改建成用膳和沐浴的地方。
一楼除了正厅会客处,另有小厨房,以及那些伺奉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水榭因长时间没人居住,二楼三楼暂时落不了脚。
贾玖便命人抬来一张床,临时在一楼正厅睡了一觉,主要是他太困了。
整座荟芳园除了天香楼,这处地方是欣赏湖景最佳的位置。
水榭刚好和天香楼遥遥隔湖相望。
抄近路,走了盏茶时间,贾玖来到宁国府前院一处偏厅。
不多会,李四神色焦虑,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人,王总旗被东城兵马司的人给下狱了,马总旗他们,则被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下令给拿了。”
刚落坐的贾玖一听,惊得站了起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神京与人干架啦?打赢了没有?有没有人受伤。”
对于边军的血性,贾玖下意识地误以为,王洛马甲他们是与人在大街上火拼了。
闻听大人后面的那句话,李四心里一暖。
摸了摸脑袋,收拾心情的李四,便将他和王洛从兵部出来,再到岚楼发生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贾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人,马总旗气不过,便领了弟兄们前往岚楼讨个说法,弟兄们没动手,只是围住岚楼,让岚楼给个说法还有答应赎人。”
“后来,兵马司的人过来,那个朱指挥瞧见我们这边百余人,他不敢动手,马总旗就和他们对峙。”
“那位会宁伯的人见兵马司的人拦不住,他便将王洛的妹妹带离了岚楼,小的跟了一路,亲眼瞧见他将人给掳回伯爵府了。”
“没过多久,等小的回去时,先是兵部有司的人过来,后面则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一位将军带着一队披甲的京营,将马总旗他们带走了,大人,怎么办!”
“别急,你先坐下吃盏茶,待我好好想一想!”
贾玖细细回想了一遍李四的述说,想到一个疑问,遂问李四:“京畿府的人没过去?五军都督府是何人领兵?兵部又是那个司衙的人前往?”
李四回想一遍,顿时浮起懊恼之色,回道:“回大人,京畿府没派人过去,兵部的人,小的不认识,小人只认得兵部那几人,穿着正六品的官袍,五军都督府应该是指挥一级。”
贾玖听完,点点头,快速地在脑海里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疏理一遍。
有疑惑的地方,再详细问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得知王洛他们并没有动手,马甲率百余边军进城也没有身穿军服后。
贾玖的剑眉一扬!星眸中的精光一闪。
“你且留在这里等我,我来处理。”
贾玖出了宁国府大门,这时的神京城,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东角门外,一早已有宁国府的下人,牵着他的坐骑候在一边。
贾玖束缚好身上的玄色披风,轻松一跃,便跨上了高头军马。
另一边的马背上面,赫然系了一柄长长的斩马刀。
贾玖这把斩马刀,较之寻常的斩马刀另有不同。
为了应对北虏精骑,长柄斩马刀,属于大周边军精锐步卒的常备武器之一。
贾玖这柄斩马刀单面刃,与大周制式双刃斩马刀不尽相同。
他的这把斩马刀,是自己画图让军匠特制的,刃身类似于唐直刀,长四尺八寸(一尺计33cm,约158.4cm),刃长三尺四寸(约112.2㎝),柄长一尺五寸(约50cm。)
漫天风雪,银霜遍地。
贾玖一人一骑来到了东城一等伯会宁伯爵府。
伯爵府三间正门紧闭,只有两处角门洞开。
会宁伯虽不是开国元勋,更不是敕造府邸,但牌匾上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正是退位重华宫的太上皇,亲笔御赐。
落马,贾玖平静地注视着面色不善、恶狠狠盯着他的会宁伯府豪奴们。
一身玄衣玄披风的贾玖,面上带着冷漠的神色、眸子下散发着寒光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正门那块高悬的牌匾。
从西北厮杀无数走出来的贾玖,一丝杀气从他的身上无形散发。
陌生来人眼神深邃、冷冽的目光,瞬间让会宁伯的一众豪奴们感到一丝紧张。
“甘肃镇肃州卫右军千户贾玖,请见会宁伯幼子宋玉,某、前来赎人。”
耳边闻听对方竟是来赎人的,且语气还挺客气。
一位头目壮着肚子,欺身上前,喝道:“别说你只是一个千户,那怕是指挥使来了,也不是想见便能见到我家小伯爷的,你赶紧打哪里来,便往那里回吧。”
说完,那位领头人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戒备着对方会骤然出手。
贾玖目光冷冽,根本不理会那人。
连着高声喊了三遍,随后双手环抱胸前,开始闭目养神。
会宁伯爵府西路院,宋玉小院。
因马甲带人聚围岚楼一事,宋玉唤了和伯爵府相熟的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人过去处置。
宋玉回府后没多久,便被他的父亲会宁伯宋真闻知此事,他爹盛怒之下,挥手打了他一巴掌。
打完小儿子的会宁伯宋真,让下人挑了几件重礼,便马上带人前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找兵部尚书张永,以及左都督程元基去了。
从小至大,从没没有被父亲打过的宋玉,一怒之下,旋即便拿茜雪出气。
彼时的茜雪,早已经被鞭打得伤痕累累,她也不开声求饶,只是咬着银牙,强自苦苦撑着。
除了马鞭抽打在茜雪身上的声响,房中就剩下宋玉骂着脏话的声音。
偏偏瞧见茜雪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坑。
宋玉双目通红,他手中的马鞭越抽,心中的怒火越旺。
外面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来到院落,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小伯爷,外面有一位自称贾玖的,说是有事要请见小伯爷,门房的人替小伯爷打发过他,那人却是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似是不见着小伯爷便不走的意思。”
闻听下人回报,门外来了一位姓贾的。
宋玉这才停手,眉毛轻皱。
贾家来人了?呵呵!有意思。
将手中的马鞭扔掉,宋玉拿毛巾擦拭那双白净的手,嘴角浮现出一丝恨意。
“这可是你送上门自找的,来人,替本公子牵大将军过来。”
说罢,宋玉大踏步走出房门。
自有奴仆,牢牢看住屋内奄奄一息的茜雪。
不一会,两个豪奴牵了一只壮实的虎斑犬,来到西路院。
宋玉轻轻抚了抚虎斑犬的狗头,随后,带着一众豪奴走向伯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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