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玖也不理会众人的神情变化,对着贾环友好地淡然一笑。
随后,朝横了他一眼的凤姐说道:“琏二嫂子说的好,玖,中第之前,眼里只有读书,对于旁的事,我不大喜欢理会,而我,恰好是因为敬叔,我才能得于高中生员。
至于西府的公子哥儿,宝玉与我不同,早前我的确不大认识,玖现在虽为武官,但也是一名秀才之身,故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玖不认识这位堂弟,问一问于情合理。何况,对于西府的公子哥儿,我只认得两位,便是环哥儿和兰哥儿。”
贾琏:不是,玖哥儿,感情你琏二哥我站这大半天,我就是一个木头人?
不等众人回味自己的话,贾玖话锋一转,抬眸望了一眼王熙凤,冷声反问道:“这位宝玉兄弟瞧着,许是不懂得男女大妨之事,才会喊一位男性奴仆闯进内院,而不懂得喊一位丫鬟进这荟芳园伺候他。
玖,敢问一句琏二嫂子,你们西府便是这么由得男性奴才随意撞进后花园的么?我东府可不是你们西府。”
贾玖说罢,朝堂上正座的贾母拱手,肃声说道:“老太太,东府,可没有这种破规矩,如果老太太不信玖说的话,烦请老太太遣一位得力的人手,前去问一问敬老爷。”
贾政听了,脸色阴沉起来,他正想欺身上前甩宝玉一巴掌,后又瞧见母亲的脸色,只得作罢,遂朝宝玉大声喝骂:“孽畜,混涨顽意,真真是丢尽了我西府的脸面,等回去,瞧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贾宝玉被贾玖这翻言辞气得青一阵白一阵,你这个黑炭头,先是在暗示我比不过贾环和兰侄子,后又骂我不懂规矩。真真是岂有此理,你这个浑浊臭\/逼的黑炭头!
气归气,贾宝玉却不敢在此时发怒作骂。
此时听见政老爹的骂声,连忙缩进贾母的怀中,颤抖着身子,扮起鹌鹑来。
贾母心疼地抱紧怀里的宝玉,横了一眼小儿子,遂又眉头紧皱起来,宝玉,这事做得确实不妥!虽同是贾家人,但这是东府而不是他们西府。
更何况,这荟芳园,的确是东府的内院后花园。
缩在老祖宗怀里的贾宝玉,尚不知道他有心护茗烟之情,却是替茗烟背起了一口大铁锅!
王熙凤听了,心口之间,一时起伏不停,波涛汹涌犹不自知。
彼时的王熙凤,正横眉竖眼,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恨不得吃了贾玖,差一点便被眼前这位给气得发指眦裂。
王夫人的眸子中射出一丝怨毒的眼色,手上的指甲狠狠地插进手掌心而不自知。
邢夫人则是一脸戏谑,当她无意中瞥见老太太阴沉的脸色,赶紧端起案几上面的茶汤,嘴角含笑地抿起茶来。
贾母阴沉地盯了一眼贾玖,厌烦地冷声说道:“好了,铭烟是我西府的人,管教下人,便不劳你东府的人,你有甚要问的,便赶紧问他,老婆子只想尽快了结今日之事。”
“玖,正有此意。”
说完,贾玖抬脚重重踹在铭烟的腿上,一脚将他踹倒跪在地上,冷声喝道:“哪怕有你主子替你撑腰,这荟芳园,也不是你这个奴才便能够乱闯的,那么多条大道,你偏要拣一条偏僻无人走的小道。
你莫不是把东府当成你西府了不成?你以为你还是在西府那样,由得你这位奴才,便能轻易随便乱闯?还是说你本就居心叵测?
先不论是不是你主子喊你进的荟芳园,你且将是谁放你进来的人给指出来,自有我来处置那个胆敢让你闯进荟芳园的下人。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受人指使,独自进的荟芳园。说!”
贾玖前面的话,将一众西府的主子们说得无地自容,这可是‘啪啪啪’地在当众打她们的脸面!
贾母抱着宝玉的双手,不停地在颤抖着!
贾赦和邢夫人不无怨恨地瞥了一眼,缩在贾母怀中的贾宝玉。
贾琏满眼戏谑,反正今日事不关己,就当瞧个乐子。
贾政则是满脸怒容,直勾勾地盯着母亲怀里的孽障,如若不是担心母亲受不得刺激,说不得他便要在丛绿堂大义灭亲了!
王夫人此时的脸色差一点便扭曲起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羞辱我的宝玉?
王熙凤脸色铁青,贾玖句句虽说茗烟这个奴才,焉不知是不是在句句挤兑自己这个西府大管家!
李纨垂着螓首,将一旁的兰儿给拉了过来,双手紧紧捂起贾兰的耳根子,谁知那玖哥儿一阵子,会不会说出西府别的什么龌龊之事!
惟有屏风后的林黛玉、薛宝钗、探春三人,听了东府玖大哥的问话,纷纷恍然大悟。
对呀!
事发的那处地方离丛绿堂远着呢?更何况,东府的人指定不会让铭烟一个下人,给放进荟芳园中乱跑。
堂上还是有聪明人的,闻听贾玖所问的话后,贾政首先醒悟过来,其他人也是纷纷盯着跪倒在地上,冷汗直冒的茗烟。
惟有缩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对贾玖怨恶不已。
茗烟只是一名小厮,平日也就仗着贾宝玉的宠爱,这才持宠而骄。
原本听信了东府下人的传言,这位东府玖大爷不受珍老爷待见,被人一蛊惑,再加上他又馋袭人的身子,才有了今日这遭。
如此时这般,他哪还敢隐瞒,更何况布袋戏都在唱,死道友不死贫道。
再加上玖大爷身后那三名魁拔的汉子,正不怀好意地冷眼虎视着自己。
茗烟见此情形,直接跪转身子,朝贾玖不停地磕着重重的响头,不多时,额头见着一丝血色。
哭哭啼啼的茗烟,将姓王的那人给供述出来。
期间自是将自己馋袭人的身子给隐去不说,只说是自己看不惯玖大爷,原是想替自家二爷出口恶气,又被那人拿银两蛊惑自己,这才一时犯下大错。
平时温和惯了的贾政,闻言大怒,近前抬腿踹了一脚茗烟,满脸怒容地冷声骂道:“宝玉便是被你这种小人给带坏了,来呀,将此人押下去,待此间事情了了,再一并清算。”
这事闹得!
贾母脸色一时尴尬无比!心情郁闷得就像吃了口死苍蝇。
王熙凤一双凤眸滴溜溜地乱转。
瞧了一眼那位长相不赖,却是颇为肤黑的哥儿,哼!竟敢欺负你琏二嫂嫂,日后,你可好多着呐!
贾赦这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玖哥儿,你打算如何办?”
“无妨,那人便交给绣衣卫来办,谅来他也逃不出绣衣卫的缇骑之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出东府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恰在此时,东叔从外面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也顾不得上替主子们请礼见安,神色焦躁地朝贾玖禀告道:
“天啦!不好了,不好了,玖爷,出天大的事情了,蓉哥儿被珍老爷一脚给踹下天香楼,珍老爷也被敬老爷给打晕过去了,敬老爷打完珍老爷,口吐鲜血也已经昏死过去啦!”
众人一听,无不是愀然变色。
贾母惊得连忙松开怀里的宝玉,直接吓得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贾玖心里一凛!
自己只是吩咐任怂前去敬叔的院落候着,目的便是妨止老太太命人去抬敬叔过来!
怎么就会出现阖家出事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