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委屈
到底还是爷爷更管用。
蒙面人乖乖投降，老老实实的从马车里慢慢下来。
连带着马车夫也把武器扔在了一边。
两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夷三族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
“贾大人想怎么发落？”
梁九功主动问道。
从这次的临时行动，梁九功就已经看出来贾环在太上皇心里的重要性。
在没有获得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梁九功也不介意，先争取一些贾环的好感。
“老梁，人还是你带走吧，回头给我个交代就成。”
不管是谁的人，贾环确实能拿，但是后面的处置，确实有一些困难。
皇室子弟再是王八蛋，那也是王八下的，还轮不到贾环来指手画脚。
与其把事情都放到明面上，不如索性把人交出去，后面查清楚了之后，再暗地里动手。
这样谁也无法指责什么。
梁九功顿了一下，笑道：“那就依您的吩咐，人我就带回去了。”
贾环点点头，又补充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外面的人有一些风言风语，所以还请你打个招呼，省得接下来再生是非。”
一开始贾环没有透露出探春的真实身份，同样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尚且待字闺中，名声坏了，将来还怎么嫁得出去。
就算是有人冲着贾家的名头来求取，但是终归是个疙瘩，很难彻底解开。
梁九功显然也十分明白贾环的顾虑，毫不犹豫道：“我回去就跟太上皇禀报，谁要是敢胡言乱语，那就撕烂他的嘴！”
事情解决了，大部队的人马，都纷纷退去。
主要不想太显眼。
贾环只只带了两个护卫，分别在马车左右。
而其本人，也钻进了马车里。
“三姐受惊了。”
小姑娘家家的，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贾环得安慰一下先。
反观贾探春精神状态倒是还好。
也就是个女儿身，没有托生在正房的肚子里。
不然的话，肯定也是有一番造化。
“他们是六皇子的人，是冲着玉儿来的。”
简明扼要，两句话就说清楚了状况。
贾环其实已经猜到了，应该是冲着林黛玉来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六皇子竟然牵涉其中。
情况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按照目前赢氏皇族的传承来看，皇位继承人应该是四皇子的概率比较大。
六皇子顶天了，也就是被册封个亲王。
跟忠顺王差不多。
再说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就突然动起手来了。
贾环有点想不明白。
“咱们先回家，我都安排好了。”
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好在人没事儿。
……
宁寿宫。
梁九功把人丢进了天牢里之后，就来跟太上皇复命。
“是赢镒的人动的手，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太上皇也不太相信，怎么刚按下去一个老六，又浮上来一个老六。
梁九功满脸苦笑道：“回主子的话，老奴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上了手段之后，还是同样的供词，就不得不信了。”
对于梁九功办事，太上皇还是放心的。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差池。
尤其事情又闹的那么大了之后，肯定会更加谨慎。
太上皇想了想道：“你把人交给皇上吧，咱们就不管了。”
个人的儿子，个人管。
太上皇已经萌生了退意，不想再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梁九功自然没有二话，转身就退了出去。
不过心里已经开始替贾环担忧了。
久居深宫之中，梁九功非常清楚，皇上和太上皇可不一样，尤其是对待贾环的态度上。
而且贾元春封妃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也颇为蹊跷。
在梁九功看来，不过又是一种拉拢四王八公的手段罢了。
压根谈不上真感情。
走出了宁寿宫后，梁九功清醒过来，摇了摇头。
不禁暗自自嘲，自己这是干嘛呢？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梁九功觐见的时候，雍治还在照常批阅奏章。
见梁九功过来，还有点奇怪。
太上皇和皇帝两父子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微妙，所以梁九功也鲜少单独过来。
而且又刚发生了大事，雍治本能就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梁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雍治招呼梁九功起身之后问道。
“启奏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人，太上皇让给您送来。”
牵涉到皇家的私事，梁九功也是能少说，就少说一点。
一点小小的自保之道。
雍治本能的感觉到，情况有一些不妙。
追问道：“宫外的事情，不是忠顺王的手笔？”
情况很容易判断，要是忠顺王干的缺德事儿，自然有太上皇和皇太后做主。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如今竟然要直接移交到自己手里，雍治本能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梁九功内心有点苦涩，还是没躲掉麻烦。
“回皇上的话，老奴问了问，说是六皇子的手笔。”
“至于是不是牵涉到了忠顺王爷，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已经躲不过去了，梁九功索性就多说了一点。
把问题的矛头，不知不觉中引向了忠顺王。
太监总是小心眼的。
忠顺王仗着有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偏爱，也是嚣张跋扈惯了。
平日里就连雍治都不怎么能看顺眼，又怎么可能看得起梁九功这个老残废。
一些屈辱的记忆，一直压在梁九功的心底，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了，自然要小小的报复一下。
虎毒不食子，牵涉到了自己的儿子，雍治也有点麻爪。
虽然这个儿子，并不怎么受宠，但雍治也不想怎么重罚。
“贾环知不知道其中内情？”
事情的关键，还是要看贾环的态度。
而要搞清楚这一点的话，直接问梁九功，这个现场跟贾环碰过面的人，无疑是最合适的。
“贾大人知不知道六皇子，这一点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把人带回来的时候，贾大人曾专门跟老奴提起过，希望能有个交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梁九功可没有帮人打保票的习惯，肯定把自己摘着往外说。
雍治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中不由开始纠结起来。
要是贾环不知道的话，随便把老六隐去，找个替罪羊，也可以算是个交代。
但要是知道实情的话，贸然安排替罪羊，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很容易让臣子离心离德。
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梁九功也猜到了雍治的心思，考虑到接下来和贾环达成的合作，没忍住给添了把火。
“启禀皇上，前两日的时候，贾大人曾跟太上皇提起，建议太上皇放手朝政，全权交由皇上乾纲独断。”
这个是个大人情，不管到最后结果怎么样，雍治都必须承情的那种。
“此话当真？”
雍治有点不太敢相信。
竟然还有人敢当面跟太上皇谈这个，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千真万确！”
梁九功保证道。
“太上皇是怎么答复的？”
雍治追问道。
有人建议只是一方面，关键还得看太上皇的态度。
梁九功道：“太上皇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是根据老奴的观察，十有八九十分意动。”
雍治一阵沉默之后，道：“你先回去复命吧，老六的事情，朕自有安排。”
决心已经下了，但是雍治还是想给赢镒一个机会。
梁九功没有再说什么，非常识趣的退了出去。
宁国府，宁安堂。
自从外面的消息传回来，贾赦就已经坐不住了。
贾环身边带的都是赦老爷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情，哪里敢耽搁，自然是第一时间上报。
听闻贾环带人追出城，赦老爷在西府也是坐立难安，索性就直接到了东边。
见贾环全须全尾的回来，才稍微安下心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赦老爷对于外面的消息，知道的也比较有限。
人手都派出去接应贾环去了，根本来不及打听太多。
贾环一脸严肃道：“说是六皇子的人，跟咱们家有什么渊源吗？”
有些过去的事情，还得问老家才行。
贾环也没想藏着掖着。
“不应该是六皇子，背后肯定还是忠顺王在搞鬼。”
赦老爷的结论非常斩钉截铁。
虽然没什么论据，但语气之坚定，还是很容易让人信服。
贾环倒没有抬杠，只是在静静等着赦老爷的解释。
“咱们几家，原来都是太上皇一边的人，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当年太上皇选择了先太子，咱们几家自然也就跟着，在先太子身上下了注。”
“只是没想到太上皇西北出征归来之后，突然晃了大家一把，废了先太子，让当今圣上继位，这就是第一个变数。”
“你大姐姐进宫，也是在这个时间点。”
赦老爷说的不是很明白，但是贾环听明白了。
贾元春进宫，实际上是四王八公被先太子牵连之后，向太上皇表明的态度。
只是贾环对于这种行为，确实有点瞧不上。
送女人算是什么本事？
“当年到底是谁出的这个昏招？”
贾环没忍住，还是讽刺道。
贾元春是贾代善的孙女，又是老太太一手抚养长大的，说起来也算是太上皇的半个孙女。
直接搞个爷孙配，还真特么的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是南安郡王的主意，不过大家也是同意了的。”
赦老爷多少有点尴尬。
当年，代表贾家出面的，就是贾赦本人。
慌乱之下，难免情绪被被人左右。
如今想来，确实是个昏招。
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贾环无意现在就找后账。
“让大姐姐晋封为妃，又是谁出的主意？”
眼下的事情，还是要理一理。
按说，贾元春代表着四王八公的诚意，向太上皇投诚，表示忠心。
虽然太上皇没有收为己用，看在贾代善的面子上，封了个女史。
但是终究是有个出身，到了岁数之后，从宫里放出来。
靠着皇家的背景，以及从业的经历，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有个好结果。
顺便也全了太上皇的一片心意。
但是，如今却给了皇上做妃子，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相当于是一女两嫁。
要说这智商像是猪一样，都特么的有点侮辱了猪！
不要提什么皇上临时起意，压根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宫外要是没人打配合，贾元春能不能见得到皇上，都不一定好说。
“是王子腾的主意。”
“你父亲也是点了头的。”
赦老爷直接把人卖了个干净。
其实事情是瞒着赦老爷的，等到真成了之后，赦老爷才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按说，荣国府应当是赦老爷这个一品将军当家。
但是实则不然。
为了保持荣国府的等级不往下降，可以继续用来唬人。
赦老爷把荣禧堂都让了出来，名义上是贾母这个国公夫人在用，实际上却便宜了二房。
当然，这不是最要命的。
关键荣国府的大印，也掌握在了二房的手里，这就很坑爹。
要知道，印信这玩意儿，可是十分重要的。
不是说你姓贾，写封信，就能调动贾家的人脉，别人就会给几分薄面，把事情给办了。
在书信上，得能见到荣国府的大印才行！
要不然王熙凤连面都不用出，就可以干预顺天府的诉讼，全都靠这个印撑着。
“这王家，还是亡我之心不死。”
“京营这么重要的地方，咱们都让出去了，他们究竟还想要怎样？”
“没那么严重吧？”
赦老爷见贾环怒火滔天，有点不太适应。
片刻之后，贾环稳定了下情绪，道：“这次估计您得受点委屈了，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给您找补回来。”
一帮猪队友，在赦老爷道明了情况之后，就已经准备全都放弃了。
按照眼下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太上皇还得能活些年头。
至于皇上，那更是正值壮年。
其他几家拿贾家作筏子，耍两面派的做法，贾环着实感觉有点不耻为伍。
要是说，之前贾环还有点期待，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
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到了该跳船的时候了。
“我无所谓，只要咱们家能好，我怎么着都行。”
赦老爷还是比较有觉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