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个干部,年轻有为,以后,事业会蒸蒸日上。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丈夫模范,儿子聪明,一个温馨的家庭,这些是老天赐予她的。
她已经是个幸运儿了。
……
一九九四年,二月一日。
已经是春节前夕了。
易春带着周玉和楠楠坐上火车,回环溪县过年。
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他们回到了环溪县。
易正顺见到他们,格外高兴,酒足饭饱后,无意间聊起十队,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想回去看看。
易春沉思了一下,那里有他童年的伙伴,是该去看看。
他开着易萍家的车,带着女儿、媳妇儿和父母一起,匆匆忙忙回去了。
路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没有高速路。开了一天的车,天都快黑了,他们终于到了溪水农场。
他们先在溪水农场102号房休息一晚,决定明天再去十队。
阿文家就在隔壁,看见易春他们,她欣喜万分,叽叽喳喳个不停,易春笑着应着。
他们已经是多少年没有见了,阿文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易春开车累了一天,爽快的答应了。
其他几人坐车也累得够呛,都不想做饭,大家也不客气地跟着易春一起。
阿文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茶,叫吕志陪他们聊天。
她杀鸡剖鱼,弄了一桌好菜,热情款待了他们。
饭菜一上桌,大家毫不客气,狼吞虎咽,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阿文姐,厨艺又进步了。”易春尝了一片酸萝卜鱼,夸道。
“还不是你教的,再好也没法跟你比。”阿文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别人有个手艺都是藏着掖着,他倒好,手把手教阿文一个外人。
“你可不是外人,你是我姐。”易春啃着鸡肉,笑容满面的说。
你是我姐!
当年易春也是这么说的。
易春熟读《三国演义》,刘备的那套学到了一些。
阿文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都是他这句话的力量。
早年的易春,还在溪水农场上初中,养猪、种菠萝都得靠阿文。
阿文愿意帮他,也肯帮他。
被他三言两语感动,从此拿他当弟弟看。
当然,帮易春就是帮自己。
阿文仍在帮易春养猪、种菠萝。
不过,易春早就拉她入股了。
养猪场阿文有四分之一的干股,一年下来,比原来高多了。
阿文非常珍惜这个机会,踏踏实实的工作。
菠萝也在种,易春以分红方式把菠萝的净利润的百分之十给她。
阿文没有那么多精力了,做包子的事直接给两个弟弟自己经营。
她全力以赴在易春的养猪场和种菠萝上。
养猪场已经扩大规模,比当初大了不少。
阿文家一下子富有了,从此走上了致富之路。
没有易春,她两口子什么都不会有。
现在农场工资涨到一百多块钱一个月,最高的职工一个月有两百块钱。
可与阿文的收入没办法对等,阿文一年的收入是吕志一年工资的百倍还多。
吕志天天乐呵呵的,他娶了个摇钱树,现在他家可是农场最有钱的那个。
他家的地位在农场扶摇直上,每次大会,刘场长都会请他上来发发言,传授发家致富的经验。
吕志没什么文化,哪说得出什么?
可众人爱听,还不时地提提小问题,每次的会议都因吕志,气氛有点活跃,时不时传出欢乐的笑声。
吕志有些得意忘形了。
会议结束,食堂吃饭,猫尿多喝了两口,回来跟阿文谈什么《列子·天瑞》:“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
阿文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跟酒鬼讲什么道理!
经济大权在握,怕你不成?
吕志自讨没趣,倒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吕志醒来,阿文早就去养猪场上班,他知道糟了,喝酒误事,把阿文惹恼了。
中午,等阿文回来,吕志主动做好了饭菜,给阿文陪不是。
“男尊女卑?怎么个尊法?怎么个卑法?”
“媳妇,就是家务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做就好了,你在外面那么辛苦,回来该歇歇。”
“噢,这样的啊,嗯,有道理。”
阿文听了他的歪理,忍不住笑了。
吕志擦了擦额头的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们已经有一儿一女了,儿子比楠楠大一岁,女儿比楠楠小两岁,民族可以生两个孩子。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孩子们真是自来熟。
阿文想留易春家多做几天客,怎奈易春这次出来时间不多,明天想去十队玩玩。
她只好作罢,连夜做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糯米饭和一些香甜可口的糯米粑粑送给易春。
真是拿易春当兄弟看,怕饿着他。
易春就好这个,眉开眼笑地接过来了。
这些东西载着阿文的情,礼轻情意重啊。
第二天早上,在阿文家吃过早点,易春开着车出发了。
楠楠好奇地看着外面,到处都是山,这就是父亲的第一家乡!
她的想法奇奇怪怪的,居然心疼起易春来。
“爸爸,你小时候一定很苦吧?”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里有了一丝怜悯。
“过年才有肉吃,你说惨不惨?”易春手握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苦笑。
“啊,爷爷奶奶都有工资,为什么会这样?”楠楠太意外了。
易正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都是他的错。
易春笑笑不说话,专心开车。
王兰絮絮叨叨的讲述着往事,楠楠听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易正顺。
奶奶口中的那个人是爷爷?
不像啊。
她无法理解。
山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够呛。
易春开惯了京都平坦的马路,好不习惯。
你小时候的环境真够恶劣的。
楠楠同情地看着易春,大家听了一愣,这确实是大实话。
易春手一抖,差点开沟里去了。
可不是嘛,他大病了一场,差点没命了。
王兰想起来,心疼易春。
易春苦笑:已经换了二十世纪的他,不知道算什么?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呢?
楠楠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了。
都过去了,现在都过得不错。
王兰笑容满面的看了一眼易春,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他创造的。
过去?过得去吗?
易春拷问灵魂,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