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6.陛下这是异想天开
“常言说老天有眼，知道的，明白你们挨了雨雹，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干了不法之事，遭了天罚。”
怀恩好言好语劝慰之下，几位官员抬起头盯着怀恩，那意思，是上次打你还不够？
怀恩伱会说话多说几句，可惜冰雹突然停了，不过这群家伙跑的真快。朱见深想着，面装同情，说道：“不管怎么样诸卿受伤，朕心里难受。”
怀恩一僵，心里佩服，陛下演的可真是不错。
“彭学士。”
嗯？陛下叫我做什么，彭时鼻青脸肿：“陛下，臣在。”
“你说这雨雹是天怒，朕觉得是不是在惩罚警示。”
坐在殿中的官员顿时扎心。
惩罚警示，怎么砸的是他们。
老天无眼！
此刻再说是天罚，陛下定会觉得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被冰雹直接砸中。
这不是自己说自己受天谴。
“陛下，此次雨雹，该立刻派人去各县查看受伤百姓，庄稼，还有牲口这些。”
坐在旁边的吏部主事，抬眼看来。
真会岔开话题……你们这群人搁在现代，就是典型的双标狗和墙头草。
朱见深点头：“就派工部侍郎李东阳，户部侍郎刘珝，去清查此次受灾房屋，百姓和庄稼登记在册。
彭学士你们立刻票拟，抓紧时间在北直隶赈灾。”
钦天监监正摊开掌心，白色的，不规则的冰雹，安安静静融化着。
“陛下，臣等在内灵台和观星楼发现近来几天，云雾即将会散……”
明洪武设司天监，洪武三年改钦天监，南直隶设观象台，北直隶则是设内灵台。
“你们说，这下雹是天怒还是天灾呢，朕心里还是疑惑。”
说出这句话后，朱见深心里其实想的是，今后怎么用科学手法干扰冰雹云层，或者人工降雨。
自己一直说提高农事，涝灾可以人为干预，那么下雨，防霜，防冰雹今后就可以通过人工干预。
但他也会让官员知道，把下冰雹说成老天发怒，付出的代价。
主掌钦天监的监正汤序，望向朱见深。
众官员心口一紧，怎么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
陛下这是在报复他们？
汤序正统年间钦天监文生，通经史星历学，天顺年间掌钦天监。
“这……昨日黑云压城，夜间雨雹再现，今天黑云依旧，乃是上天警戒的意思，宜宽恤刑罚，顺天意。”
汤序硬着头皮说道。
“那今天你们被砸，这是不是在告诉朕，你们都不是良臣而是奸佞，如果真是这样，朕也只好将你们拿进大狱再选新员。”
众官员闻言，心里恐惧，昨天赵政的事才发生，他们自己也不是白如纸的清廉，多多少少都有无法见人的事。
至于彭时，虽然没有贪污过，也没有做其他的，但是他今天被砸，要是还说是天意，那不就是毁自己名声。
殿中安静下来。
站在旁边给兵部侍郎程信包扎额头的郭长生看着年轻的朱见深和一群官员对峙。
先不论对错，单单做到这种平静如水，已经是很大的不易，至少在这个年纪的，很少有。
郭长生从小在村子，给百姓和士绅看病，对这些状元老爷一直都很佩服。
可刚才看着这些官老爷说话是随时随地变，丝毫没有大丈夫一言既出的气概，不免有些失望。
果然，连官老爷们都是趋利避害的人物。
还是陛下好。
“你们的奏疏里写的是天怒，上天有眼不砸好人，是你们言语不实，还是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朕的事。”
“陛下，臣绝对没有。”
“陛下，臣无愧于心。”
“臣也没有。”
“那这些奏疏如何处置？”朱见深说道。
“陛下，是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礼部尚书陈文反应极快。
“在座的其他人呢？”
“陛下，是臣等失言失察。”
殿中安静片刻，朱见深拿起那摞奏疏道：“朕喜欢你们今天奏疏里的用词举例，朕让人收藏起来。”
收藏起来，确定不是留下话柄？
怀恩心里默默想着。
郭长生站在那里，听着朱见深这么说，心里夜乐起来，陛下可真是个会折磨人的。
“这件事，你们所言所行，已经给宫里和北直隶造成恐慌，将此事如实写在邸报中。”
“陛下，这……”
彭时有些为难。
“朕已决定，就这么办！”
你们酿下的苦果，你们自己得咽下去。还想利用冰雹编排朕，真是给你们脸了。
随后，朱见深看了眼坐在角落的钦天监灵台郎贝琳：“贝琳，你来说说。”
贝琳，天象学家，宁波人，精通历法，回历，占卜。
“回陛下，臣以为……是天灾。”
贝琳字斟句酌说道。
史上成化三年，满俊在石城，后世青海西宁叛逆，因为沙尘刮风，钦天监和百官上奏说是项忠一定会败。
当时宪宗不信，支持项忠，过了几个月项忠大胜，满俊被捕，押送进京后成化五年被斩。
“既然诸卿已经承认是天灾而不是天怒，那么此事朕也不再过多计较。
赈灾之事，诸卿速速想办法来解决，商议后呈上来。”
朱见深说完又道：“怀恩，让商学士和刘学士也过来商议应对雨雹。”
殿中官员互相交头接耳商议赈灾的事情。
朱见深这几天接触郭长生，发现这人做事很有原则，且心性纯良，所以留他在宫里做事，在太医院任职，或许还能为自己所用。
等商辂和刘吉过来，众人开始提出赈灾建议。
什么户部拨钱粮，赈灾，给百姓施粥这些老掉牙的提议又说出来了。
朱见深听的有些无聊，“这些法子都是后面的。
我们更该想一想，今后如何让上天下雨，它就下雨，如何让上天雨停就雨停，就算冰雹来了，也可以不让它们下冰雹！”
陛下这是……做梦呢。
商辂，刘吉，彭时，陈文，汤序和贝琳等人纷纷抬头。
洪武三年六月大旱，太祖皇帝穿着素色衣袍，和马皇后一起。
脚上穿着草鞋徒步到祭坛，在铺着稻草麦草的地上坐下。
白天头顶烈日，夜晚睡在地上，祈雨三天，也没有下雨，过了几天，天才自己落雨。
陛下说想让天下雨，天就下雨。
想让雨雹没有，就没有？
简直是异想天开。
“朕决定，从钦天监，国子监的生员里，军器局，工部等，挑选一批工匠，设天工院，让天地听朕的号令。
造纸，印刷术，纺织，陶瓷，冶铁和火药都可以称为科技，朕决定招收一批这样的人才，南北国子监，工匠皆可选拔。”
话音落下，商辂等人对视一眼。
众官员也开始脸色变化。
朱见深没有提消雹，停雨，祈雨的方式，众官员只以为是陛下说的地面祭祀这种方式。
然而设天工院这一句，直接让官员不平静了。
科技，天工，陛下举的例子，不就是奇技淫巧，机关术，玄学这些吗。
科技能让天地听话？钦天监汤序和贝琳互相看了眼。
他们钦天监天天跟风雨雷电，雨雪霜雹接触，他们怎么不知道。
陛下这是异想天开！！！
“比如雨雹，只要今后朝廷能干预云雾，断断续续的雨雹就会消散，且干旱可降雨，也可以让雨停。”
“陛下，其实可以让道僧求雨。”
“陛下，天如何能听我们的话……”
“陛下，这岂不是得罪上苍。”
冰雹这次，让朱见深更加认识到该将现代一些科技运用到古代来。
作为皇帝，与其大费口舌讲科学和碘化银，干冰，盐，打云炮，火箭这些概念，来被朝臣质疑。
不如他先从工匠和生员里，挑选一些工匠人才，试着干扰下雨，冰雹。
前朝有人尝试飞天，制造神火飞鸦这种，借助火箭串联或者捆绑。
或许他也可以试试人工降雨。
有些化学物质也可以慢慢催化。
若是论机遇，华夏其实是世界上最有可能把热兵器和化学这些提起发展起来的，超越西方。
只是可惜后来败落。
这次怎么能再落人后。
张衡可以制地动仪，火药可以被人发明，朱见深也可以完成人工降雨，人工干预旱灾，雹灾。
有些化学物质只是需要借助那些民间炼金术士的一些方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