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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163.嗤之以鼻

两个月后,灾后重建彻底结束。

这座位于北方的大明心脏,已恢复如初,看上去就像没有经受过六月的那场雹灾。

八月初时节,北方旱风一刮,尘土沫子就是沙尘,四处飘腾,好不容易经过雹灾的豆叶,生出几片叶子,又被晒得蔫不拉几。

正是夏旱,长城内外,草叶旱黄。

朱见深收到襄阳城附近县村收复的消息。

与此同时,刘通和石龙杀了朝廷几员得力将士。

吴俊和吴瑛父子宣传流民安置的事情屡次受阻。

朱见深将奏报放在桌上,攥紧拳头说道:“朕,定会让刘通和石龙这两个狗贼死无葬身之地。”

怀恩小心翼翼递上奏疏,是六科给事中金绅的奏疏。

金绅说运河因为近两个月旱,许多河段堵塞严重,需要进行疏通。

北直隶几县又大旱,若是不加以灌溉解决,只怕秋粮颗粒无收。

朱见深亲自阅读,随后道:“运河自是要疏通。”

李贤道:“陛下,疏通运河之事臣已经在奏疏上票拟好处理办法,只需要陛下同意就可。”

“这件事,朕明日给李卿答复,李卿任命官员前去疏通河道。”

“但是,北直隶不下雨,也需要重视,朕想办法让天下雨。”朱见深淡淡说了句。

让天下雨,陛下你可真能耐。

见众官不信,朱见深又认认真真重申一句:“此事天工院可以解决,只是需要等几天。”

天工院?有这么大本事,礼部官员今天也在,不由心里嗤笑。

苍天为大,他们祭祀都没有办法。

天工院就能把下雨这事办了,陛下是忙糊涂了,还是为了稳定臣心?

但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自己不相信天工院。

原本他们就反对天工院。

两个月以来,天工院银子花的不少,琉璃瓶子装黑乎乎的东西,各种东西往里面运,这不什么用都没有。

真不明白陛下到底想什么。

难道是陛下让道士帮着炼丹,对外用天工院当借口,奇技淫巧,怎能等大雅之堂。

就连李贤,虽然和朱见深一起认为该对河套用兵。

可是等朝廷另一波官员,以兵部带头反对河套用兵,并用荆襄叛乱,北方几府大旱,运河堵塞这些做理由后。

李贤和商辂等人都在不停地试探朱见深的天工院,到底是什么。

虽说是君臣,但是涉及朝政大事的时候,君臣之间还是相互试探,然后才会说出下一步意思。

可是天工院,他们怎么试探,朱见深都不接招儿。

他们的试探屡次都碰了壁。

朝中之前反对的官员,就猜测天工院真实目的是修道炼丹,因此越发对天工院嗤之以鼻。

对此事,朱见深并不争。

与工部商议各地引水浇灌后,朱见深就离开皇宫。

他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去了京营。

属于“西厂”的场地也早建好,当然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训练,近来他也隔三差五过来。

将士们看到他,也都习以为常,恭敬见礼后,继续训练。

主营中。

朱见深看着十二营当初参与训练的武将,除成国公那支由英国公带着训练外,剩下的也都是每一个月都会进行比试。

“之前朕挑选十二万将士分作十二团营,十二团营内各分五军,三千,神机三营,训练这几个月来,杨卿和郭卿训练最佳。

荆襄一事久战不结束,朕心里也十分堪忧,同时,收复河套,也是必须执行之事,朕敬诸卿一杯。”

郭登被平冤,妻儿在京城又被安顿的十分好,如今陛下又多次提及自己功勋,郭登已经是热泪盈眶。

坐在旁边的杨信听闻朱见深夸赞他们所带的将士,信心十足。

“臣等定不辜负陛下所望。”

众武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彰武伯,朕也敬你。”

杨信连忙起身,他心里明白。

最初,陛下召自己督三千营。如今自己训练京营将士,又十分看重自己。

这份圣意自是十分难得。

朱见深扫了一圈,十二团营的将军,参将,监军都在这里。

恭顺侯吴瑾挨着张懋而坐,旁边瑞安侯王镇等人,身披精良甲胄,头戴翅盔,腰间并未悬挂宝剑,端坐在大营下首,静静等待朱见深吩咐。

朱见深站起身来,沉声道:“贼首刘通和石龙,杀将士,烧房屋,无恶不作,该不该死?”

“刘通该死!石龙该死!”

众武将齐声,振臂高呼,一时间内所有武将侯伯愤怒应声,纷纷摩拳擦掌带着豪迈自信。

朱见深看的心中满意,继续道:

“虽说荆襄兵马足够,但朕为了今后河套之事,荆襄应速战速决,取刘通和石龙首级者,朕重赏!

谁愿意去,最好是神机营和三千营的精锐,抽调一些。”

杨信道:“陛下,臣请战。”

“陛下,臣也请战。”

郭登说道。

“就让彰武伯去吧。”朱见深看了眼杨信。

杨信道:“臣遵旨,定拿刘通等人首级。”

朱见深看郭登气馁,道:“郭卿主掌神机营,朕决定从八月起,更换京营将士手中全部火器,所以郭卿,就留下来协助朕。”

更换新的火器?众武将听闻,立即来了兴趣。

“天工院你们也知道,正在跟军器局商议,先更换京营,其次是边军和卫所。”

郭登上前:“愿为陛下效忠,为大明效忠。”

…………

西厂训练场地处,柏珍看到朱见深和郭登过来,连忙迎接。

“陛下。”

朱见深看着柏珍道:“近来监察一事辛苦伱了。”

“臣不辛苦。”

柏珍连忙道,监察京营众将是陛下暗中给他的任务,当然是要做好。

郭登看了眼,立即率先往前走,离开一段距离后,才站着等朱见深。

“朕让人带了坛御酒给你,当值时不许喝。”

朱见深笑了笑,看着柏珍。

御酒……柏珍心里一惊,连忙躬身说道:“谢陛下挂念。”

“人后不必如此,一坛酒,就当我孝敬老泰山的。”

这一句老泰山把柏珍叫的受宠若惊的感觉,按道理陛下不必如此称呼,但是能听到姑爷如此,柏珍心里还是如吃了蜜一般,顿时干劲儿十足。

“谢陛下。”

郭登站在远处,站姿笔直,他不明白陛下跟柏珍说了什么,竟然让柏珍如此高兴。

陛下今天让自己随他回宫用膳,这又是何意?

郭登带着不解,跟着朱见深回到武英殿。

酒菜上齐,朱见深将郭登之前的奏疏找出来:“朕听说你膝下无子,又说你郭家先人在南京,你要去南京,往后死有所归?”

“陛下,臣确有此意。”

郭登如实道。

“朕认为卿有才华,见识出众,才将军国政要托付于你,至于卿百岁之后的事,无需担忧,朕自有恩典。

你只需要尽心负身上之责,朕养你老,你那个侄子不是说要过继给你,他若待你孝顺,往后你的功勋,朕都会让他继承,若待你不好,朕养你。”

“陛下,臣……”郭登眼眶微红,他从未想过今天陛下特意从京营带他回来就是说这事。

“朕想要对荆襄速战速决,明年对河套用兵,河套一地东到山西,西至宁夏,南至长城,北临黄河,是一处水草丰盛之地。

瓦剌如今衰落,可鞑靼现在开始崛起,其部族孛来,毛里孩不时进入河套过冬,甚至今年常驻。

这就是在边境大同几地插入的一根羽箭,直指中原腹地,边陲百姓苦不堪言。

李阁老前几天收到西北奏报,也赞成朕的收复河套,但是对鞑靼用兵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朝中分成两批人,各持己见,兵部也一直反对,所以朕还未正式提出,只等荆襄事快快结束。”

郭登点头:“只要荆襄之乱可以结束,陛下用兵河套,就能心无旁骛。

除此之外,他们还反对的理由还有什么?”

“两月不曾落雨,天大旱,六科给事中金绅奏,大运河有些河段堵塞,导致京城米粮价格飞涨。

再者通州,临清等地,官员在捕流贼,让朕下令不准四处云游的僧道随意通行,防止流贼假扮。”

郭登亲自为朱见深斟酒,“何不趁天旱疏通运河,这倒不是难事,只是天旱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