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是你
两头这叫声都还没落地,媅媺已经“嗷”地一声跳起,起小飞脚,“啪叽”一脚就踹这位昔日袭封蜀王今日三锅的脸上了。
别看媅媺身形矮小,平日从不练武,只爱傻吃苶睡,一眼看去小圆脸俊俊俏俏胖胖乎乎的甚是可爱,其实肉全长该长的地方了,这一脚更拼上了她辛苦吃饭攒下的体重,一下就把这被缚跪地的三锅踹得仰面朝天、满脸是血。
“朱枰枻,你娃儿也有今日!”
南离曾经叮嘱她平日没事练练拳脚舞舞剑,不说会点什么,起码强身健体,她哼啊哈呀全当耳边风。
下人不如了她的意,往往被她发威泻火,但也不必自己出手,自有张璞、蓝罐儿带人责罚,可今日这个飞脚,实在是凝聚了毕生功力,一击必杀!
可惜飞脚落地后一个趔趄还把自己也摔了个屁蹾儿,幸亏在旁的张璞赶紧给扶起来,只见她起身后甩开张璞再次上去,照着倒地的朱枰枻没头没脑又是一顿乱踹。
直把这位踹得嗷嗷哀嚎大叫求饶也不罢休。
媅媺一边踹一边口中还在不停地骂:
“让你欺负我!”
“让你娘欺负我娘!”
“今日我全部报答你!”
“让我吃冷饭!”
“黑我岁例银子!”
“打我手下的太监!”
“欺负我的侍女!”
“欺负我娘!”
“欺负我娘!”
“我踹死你——!”
朱枰枻在地下翻滚求饶,媅媺打得兴起,早就忘乎所以,把网巾一甩,满头的如丝长发飒然飞舞。
她在内院,裹胸啥地掩饰压根就没有准备,这时连蹦带踹出了一头的香汗,气喘吁吁,胸膛起伏,那冰纱道袍哪里掩盖得波涛汹涌。
曹昌虎从未近处接触过媅媺,平日偶尔一句两句话,都是抱拳打躬不抬头,今日这时候再傻也看出不对了。
媅媺兴致可来了,这时什么也顾不得,打累了踹累了一脚踏住朱枰枻的胸口,居高临下意气风发地点指着他的脸质问:
“老子来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娃儿也会有今日?”
“有没有想过你娃儿今生还能遇上我?”
“有没得想过你娃儿会落在老子手掌心?”
“今日里你娃儿服是不服?”
“十三妹,饶命啊!”面对韩羽一路三千里坚持不懈的朱枰枻彻底崩溃了,这时面对媅媺的致命三问只剩了败犬般哀哀地求饶。
“哈哈哈哈!”媅媺仰天长笑,快慰无比!
“主子,收敛!且莫急!”
蹇安泰急急慌慌地跑了进来,老远一看媅媺这破马张飞的形象,在一看周围围着的人,其中还有曹昌虎,赶紧拦在面前提醒。
“主子,先擦擦汗。”
媅媺接过蓝罐儿递来的汗巾,抹了抹头上香汗,整整衣襟,把头发重亲扎起,这时发泄够了,才注意到周围一群人在围观,自己的身边近人没啥子,还有一个外人在场呢。
眼看着大胡子少年曹昌虎发觉自己看他,便很乖觉地把头低下打躬,再不多言多语,也不争着论功了。
她这才整整衣襟,咳了一声,吩咐道:
“蹇佬儿,你来安置关押他,要妥帖可靠,绑个紧称,莫使他跑咯,回头本世子再慢慢炮制……这僭逆称伪滴不肖竖子。”
看着蹇安泰应了,又冲自己向曹昌虎那边使个眼色,当即会意,便向曹昌虎很牛地一摆头。
“曹千户,这边来。”
“卑职在!”曹昌虎赶紧上前,打躬作揖。
“这一回你立咯大功!”
“不敢论功,只愿为世子您效命。”
“你娃儿适才都见了么子?”
“启禀世子,卑职自小山中长大,落下个毛病,这眼珠子虽大,却只看得山看不得水,见了水哪怕流些汗,就啥子也看不到。这园子好湿好闷,我这……唉呀……又啥也看不到咯。”
“卑职还有个毛病,这脑子也时不时地糊涂……”
“好啦,不必说咯,心中若还有啥子疑问,待你家镇帅班师,尽可问他。”
“小的没有任何疑惑,也不必去问大帅,只知尽心效忠世子爷您,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虽说为镇帅跑腿办事,但咱这功名利禄,不都是世子爷您赏的。”
“你娃儿乖滴很喔,想要啥子赏赐?”
“嘿嘿……小的不过就是跑个腿儿,岂敢邀赏!”
“先敕命你一个西南安抚司指挥佥事,挂靖边将军印,嗯……”媅媺大眼睛转啊转地观察着一直低头的曹昌虎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赏你个老婆如何?”
“劳主子您挂心,只是小的成家了,屋头还有个泼辣的婆娘……”
“那就赏你做妾?”
“随主子您心情,小的岂敢抗拒。”(南离对于媅媺动辄用人来做赏赐极度不满)
曹昌虎心明眼亮,知道自己这时该做什么,这个时候,嘿嘿,进一步就是邛州割据镇守的核心圈子,退一步自此就是镇帅先从兄弟眼中的外人,因此连称呼都改成了主子,外人眼里看着似乎这货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与张璞一伙儿一般无鸟而御鸟的。
“嗯……!乖乖滴娃儿。”
媅媺终于点点头,对此态度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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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曹昌虎、韩羽来说,把这人给弄回来了,就是大功一件,至于怎么处置就不是他们轻易能决定的了,只能听令行事。
在媅媺的命令下,蹇安泰专事朱枰枻的安置事宜。
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人,按媅媺的恨恨地想法,一把掐死得了,可如今连韩羽都知道这么做不得。
因为不管是死是活,最终面对朝廷必须要有个说法的。
是死了说还是活着的说,谁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先审出口供来再说。
对此蹇安泰非常用心,别看媅媺把朱枰枻踹个满脸花,但这老太监知道,真正决定朱枰枻命运的人其实没在这儿。
西南安抚司那边太小,只能用来临时过夜关押,长期肯定不成的。
媅媺的行邸虽然广大,但如今被她莳弄的花花草草的,可不想沾了朱枰枻的臭气。
州署那边地方大,但是那里来来往往的官绅多,犯人也多,这个朱枰枻到处胡说八道可不成,割了舌头他会写字,剁了手还有脚,剁了脚还有……
最后还是紧赶慢赶赶过来,啥功劳没抢到的慕天蚕拿出个主意。
城西过了西内街有个天庆寺,那里已经废弃的僧正司有独门独院,三间瓦房。
僧正司往东边就是巡检司的院子,挨着吏目署,离州衙也没多远。
镇帅不是日日喊着精兵简政吗,巡检司都挪去夹关和火井坝了,再把州署放在这里的小吏赶出去院子腾出来,最好把吏目署也腾出来,锦衣卫的看押兵丁驻扎巡检司、吏目署,将僧正司的独门独院三间房就做了关押朱枰枻的冷宫。
众人不疑有他,都觉这是个好主意。
其实是慕天蚕早看中了巡检司那间院子,西司衙门太小,他早就想换了,今日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晚来几步曹昌虎居然成了自己在锦衣卫的上司,自己连口热乎的都没抢着,只好趁机找补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