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刚没发现啊?”面对面而坐的金花诧异地看着庄佑杰。
“从刚才你弟弟说不吃东西开始,他的脸色就很不正常。”
金花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他们就是入寨时说的“堂兄弟”呢。
庄佑杰心说坏了,自己这也太心大了。
刚刚他一直沉浸在金花对自己的过往讲述中,一点都没注意坐在自己身边的梁垣雀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有时候这也怨不着他,虽然他一直以来态度非常平易近人,没有丝毫的大少爷架子,但他毕竟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
从小时候开始,都只有别人注意他的份儿,当然没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一个大少爷去在意的,自然而然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是在骨头深处埋着的,自己很难发现。
直到此刻,庄佑杰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这样一面。
金花非常好心地过来,帮忙查看梁垣雀的情况,“原来你们也不是完全在说谎,你弟弟还真的有病。”
金花摸了摸梁垣雀的脸,觉得特别不对劲,就赶紧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底下试探鼻息,这一试,就惊叫起来,
“坏了,他不喘气儿了!”
庄佑杰被她这一声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赶紧也去试探。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金花感觉错了,毕竟梁垣雀在昏迷的时候气息就是非常微弱。
但他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几乎可以确定,梁垣雀就是没有呼吸了。
他的脸一下子难看成了土色,心想这可怎么办,梁垣雀突然死了,在这他乡异地,他应该怎么解决现在的情况。
最后还是船舱外的大爷探进头来给了他的主意,“还是先送去诊所那边看看吧。”
大爷加快了手底下的速度,操纵着小船快速地朝着河对岸驶去。
到了地方,大爷帮忙跟庄佑杰一起把梁垣雀抬上岸,岸上的光亮要比船舱里要强得多,他们注意到梁垣雀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大爷立刻指挥庄佑杰把他放在地上,扶住他的脖子,单手握拳冲着他心脏的位置锤了一下。
庄佑杰急了,“大爷,你这是干什么?”
大爷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紧接着冲着梁垣雀又是一拳。
这一拳终于起了作用,只见梁垣雀的喉咙抖动了一下,像是呛水一般吐出了一口气,恢复了呼吸。
大爷仍旧把他平放在地上,让庄佑杰不要动他,等他脸上的青紫退去,他也睁开了眼睛,嘴巴微张着,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庄佑杰跟大爷几乎是同时凑了上去,只听梁垣雀小声的说,
“谢谢你,合尔扎大叔。”
庄佑杰吃惊地看向馄饨大爷,“你……”
大爷没有搭理他,而是又凑近了梁垣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垣雀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他。
等他们把他送去诊所时,梁垣雀的呼吸基本已经正常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馄饨大爷,啊不,合尔扎大爷叮嘱了庄佑杰几句,说梁垣雀的身体状况很糟,让他们不要在东奔西跑,找个医院好好养身体。
庄佑杰虽然点头答应了,但心里清楚,自己没这个本事做了梁垣雀的主。
合尔扎大爷嘱咐完之后就离开了,金花跟着庄佑杰一起在一旁照顾梁垣雀。
出人意料的是,金花照顾人的手段熟练得很,起码比庄佑杰要强,她说这是入户上岗之前的提前表现。
一直到了傍晚,梁垣雀才醒过来,刚醒就叫着饿了,诊所大夫给他端来一碗饭,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就吃掉了。
看这个劲头,一点都无法联想到他不久前才陷入了一场呼吸暂停的休克。
梁垣雀没有选择多休养一段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庄佑杰跟金花踏上了离开的路。
他让大夫帮忙找了一辆驴车,把他们送去了康沟乡,在乡里又找了来时的大嫂送他们去了市里。
在市里,梁垣雀找了邮局,把这边发生的一切,以及调查到的结果写信发给了王明的朋友。
同时,他把王明的那只箱子也邮寄了过去,毕竟这是他最后的遗物。
看到他写信,庄佑杰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收到的明信片,
“话说,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我寄明信片啊?”
庄佑杰生平很少收到明信片,一般收到的都是信封。
“因为便宜啊。”
他本来还以为梁垣雀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不过抠门的梁垣雀还是信守承诺给庄佑杰买了火车票,同时还给金花买了一张去往柳城的车票。
庄佑杰把自家的地址写给了金花,虽然她不识字,但可以路上拿着纸条问路。
金花是个很大胆的女人,一点都不怕走远路,非常潇洒的告别了他们就上了火车。
之所以没有跟金花一起走,是因为庄佑杰打算先回学校一趟,毕竟他的大部分行李还留在学校里。
三个人分为两路,上了不同的火车,这对于庄大少爷来说,又是一次如同刑罚般的煎熬。
火车的车厢里又闷又热,你能想到的地方都有人在。
在车厢里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用聊天缓解旅程的无聊,所以周围同时还乱糟糟的。
庄佑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而梁垣雀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我不吃。”庄佑杰摇着头拒绝了。
于是梁垣雀自己扒开皮吃了橘子,把橘子皮塞给了他,“喏,难受就闻一闻,止吐的。”
庄佑杰把橘子皮放在鼻子下面,清冽的香气窜进鼻腔,真的感觉好受了一些。
他们的对面坐着的是三个中年男人,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聊天,时不时还跟梁垣雀搭两句话。
聊着聊着,他们就聊到了自己老家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个大哥说,
“哎呀,要说邪门,我老家有件事儿才邪门。”
听他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其他人就催他赶紧讲讲,于是大哥压低了声音说,
“我们那边有户人家,接连死了好几口人,都快死绝户了!”
梁垣雀本来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听到“死人”,出于职业本能的插上了耳朵。
只听大哥说,“据说,这些人呐,都是被鬼弄死的!”
其他人一听都嘁了起来,“你拉倒吧,哪里的邪门事儿不是鬼干的,你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梁垣雀却来了兴致,“大哥,你说的这件鬼杀人的案子,是出自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