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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尘慢步走了过去,轻轻地将房门打开。

又是一名没有见过面的婢女,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

“姑爷,知道您紧张,准备好了吗?”

榭尘朝着她的身后看了过去,两个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矮小纸人就这么站在那儿。

“进来吧。”

榭尘瞥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

未婚妻子最终的结局是葬身火海当中,那位被岳母所杀了的禽兽,结局也是一样变成了焦炭。

自己的出现,难道就是要在这个副本里替代那位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出现的新郎官么?

榭尘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过现在榭尘暂时还没想到最后究竟是会由谁点下这么一把火。

这件事情同样十分的重要,甚至取决于他能否活得过这场婚礼。

房间里的这张人皮……

榭尘在进屋时,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那张床,眼神晦暗。

“算了。”

估计整死人的过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许多波折。

在得到了榭尘的允许之后,婢女以及她身后的两个白脸纸人,也跟着榭尘的脚步走了进来。

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凳子,榭尘也就不理会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自己一个人坐了上去。

除开婢女在旁边守着之外。

那两个白脸纸人,开始着手准备起了带进来的那些妆容物品。

榭尘闭着眼睛,对着身旁的婢女询问道:“现在离婚礼开始,还有多少时间?”

那婢女微微一笑,也并没有说要看看时钟,直接就开口回答道:“回姑爷,离婚礼的开始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接近一个半时辰呢。”

“姑爷尽可放心,您的妆容我们会尽快给您解决的,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

榭尘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全都安静地站着,这也让榭尘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就连那位婢女,也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这一切也都是一场再现的闹剧而已……

榭尘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着能够留点时间去应付应付纸媒婆,现在来看,这还真的存在着时间差。

一天半的时间,就只剩下不到几个时辰。

就是不知道最后的洞房花烛夜,自己究竟能不能安稳度过。

如果实在不行,也就只好依靠口袋里的那个怀表了。

那两个准备好了的纸人朝着自己的身旁走来,榭尘还是忍不住地睁开了眼。

一阵鸡皮疙瘩瞬间泛起全身。

本来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闭上眼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到了真看到的时候,还是受不了。

画皮师真的有,而且就是这些迎亲团队的纸人。

榭尘装作若无其事,任由身旁的纸人将一大块湿漉漉的皮肉糊在自己的脸上。

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脸上传来一阵阵刺挠的感觉,就像是带着一大滩鼻涕的纸,在脸上死命地擦拭着。

饶是自己意志力稍强,也根本扛不住。

好在持续的时间也并没有多长,这才让榭尘勉勉强强压抑住了想要逃开的心理。

只是脸上依然是黏湿湿的,这一点就算自己如何排斥,也都用处不大。

在两个纸人接连忙碌了好一阵子之后,榭尘内心世界早就已经快爆炸了。

终于知道为啥现实世界没有人能够一直装死了,单是入殓师修整你“遗容遗表”的这一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那两个纸人稍稍地停下了动作后,榭尘也是立马站起身来。

自己现在是连镜子都不敢照,就是心里还有些不太确定,现在自己扮演的,究竟是不是那户人家已经夭折的少爷。

唉,麻烦。

榭尘刚想下意识地揉揉眉心,却被一旁的白脸纸人抓住了手。

但是即便如此,榭尘的手指还是碰到了些许不该碰的东西。

一段滑溜溜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手指,在上边留下了一滩液体。

榭尘浑身突然出现强烈的别扭感。

寂静的房间之内,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根本没有东西抓住自己的手,而是自己抓住了自己。

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刚刚的婢女和纸人,难不成都是幻觉?

榭尘立马逮着自己的舌尖狠狠一咬,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大脑。

周围房间内的景象也在一点点的剥离,最后支离破碎。

榭尘一脸的痛苦,脑袋传来了剧烈的刺痛,让他顾不得自己手中还沾着的鲜血,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头。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时,一面熟悉的镜子,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根根漆黑蠕动的东西,就这么在自己的头上缠着,自己的脸在镜子之中,就被缠绕得只剩下一只眼睛。

榭尘恐惧地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捧着自己脑袋上的东西,死命撕扯。

那些蠕动着的黑色物体,在榭尘的挣扎下,开始缠得越发地紧,即便榭尘狠狠地将头撞上镜子,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榭尘只好忍着剧痛,将手伸进了口袋之中,将怀表给掏了出来,而后对着表上的按钮死命地按了几下。

依然没有任何的效果。

一阵微弱的敲锣打鼓声从外头传来。

感受着自己的视角慢慢变得开阔起来,头上的剧烈疼痛也渐渐缓和,榭尘才跟着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滴滴的鲜血顺着自己的脸颊留了下来,榭尘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只觉得视觉有些模糊。

直到再一次触碰自己的脸颊时,好几处疼痛让榭尘不由得龇牙咧嘴。

在站起身来照到镜子后,榭尘整个人也跟着呆住。

脸庞上出现了一大片的血红,还有好几条整条的伤口分布在自己的脸上。

就像是要将自己的脸皮给活生生剥下来。

难道是怪谈世界的什么诡异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可是也没道理啊。

如果真的被诡异污染,怎么可能现在才出现这些反应?

不对……

是因为副本的时间即将要结束了,一切的反扑也跟着来了。

“刚刚好像有锣鼓声。”

“这里是哪?”

等稍微摸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榭尘缓缓将视线转移向了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带着霉菌的漆黑木板。

“这不是先前的卫生间么?”

“可是先前的红衣新娘呢?”

榭尘开始在整个卫生间里来回张望,可却看不到任何的身影。

和先前的那间卫生间比起来,虽说大体出入不大,但是很明显可以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炭焦味。

“吉时已到。”

一道极其尖锐的吆喝声在卫生间外传来,门也在这一刻跟着打开。

昏暗的古宅外,摆满了白色的灯烛,这又哪像是婚典的现场?

榭尘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门口紧跟着探出了两张摇摇晃晃的纸片,就这么斜贴着门口飘着。

那用剪刀裁剪出来的空洞眼神,就这么死盯着榭尘。

榭尘吐了一口唾沫,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在出了卫生间之后,好几道嬉笑声也跟着传来,一整条的过道漆黑无比。

阴寒的气息格外的浓重,还泛着浓重的腐臭。

这一次不止是白脸纸人,就连红纸黄纸,也都占满了大半边。

原本以为这就是在古宅当中。

可直到榭尘走到了走道的尽头,却并不是来到正厅之前。

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反而是一道被烧了半边,只剩木炭的大门。

榭尘虽然迟疑了一小会,但最终还是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已经是焦炭状的门把手上。

黝黑的碳粉沾在手上时,门也跟着被打开。

幽幽晃晃的烛火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

显得漆黑一片。

榭尘看着正前方的那张桌子上,铺着白色的布条,上边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嘻嘻嘻。”

尖锐刺耳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此起彼伏。

一黑一白的两道模糊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紧跟着就是纸媒婆那张诡异的鬼脸。

两颗往外流着血浆的眼珠子就这么半凸在脸上,另外的脸皮被撕烂成一条条的模样。

榭尘嘴唇微颤,但还是紧跟着开口对着这张令人作呕的鬼脸询问。

“你是他的母亲?”

自己的声音在整个阴森的房间里边来回飘荡,却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

那张鬼脸在幽火下显得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能够消失似的。

就在供桌上的烛火将要熄灭时。

那张鬼脸突然朝着自己扑来,而后逐步放大。

“后生,这个妖女可娶不得,娶不得啊……”

“哈哈哈哈……”

榭尘看着这张印在自己面前的鬼脸,依然不为所动。

“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他的母亲,你儿子不也是个短命玩意?”

“要不是仗几个臭钱,加上欺骗人家母亲,你们能给已经死了的短命鬼说这门亲事?”

榭尘轻蔑一笑,眼神却也有些冰冷。

那道鬼脸在榭尘的话语下变得扭曲,就像要卷成一团。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儿子!”

“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贱货!”

“她杀了人!”

“是她杀了人!”

榭尘看着面前这道扭曲的鬼脸歇斯底里地嘶喊着,不由觉得可笑。

“那你呢?”

“没强买强卖的婚姻,不就没这档事了。”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纸媒婆那道扭曲的鬼脸开始发笑。

“哈哈哈哈。”

“可他们不是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吗。”

榭尘满脸的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