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载着众人一路滑行。
莫相国看向周围，昌江市的街道上，多出来了许多本不该存在的建筑。
药草大棚，员工宿舍，永夜街街道办事处...
这些来自永夜街的李非的手笔，混杂在闹市区的街景中，看起来倒也不算太突兀。
“嗯？！”
这么想着的莫相国，下一秒就瞪圆了眼睛。
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排站得笔直的失心魔从旁边飞快掠过。
目测至少超过一百只。
整整一百米，从员工宿舍到诊所大门的这条街上，站满了被炼化成鬼奴的失心魔。
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梦魇军队。
光是路过看上一眼，就让莫相国手心出汗。
他刚才没猜错，从陶梦瑶炼化那两只失心魔的效率来看，这些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只会是福利。
“这全都是你家老大弄的？”
莫相国看向小鬼爷，咽了口唾沫。
其实他也听白三说过，永夜街的红嫁衣，拥有能炼化鬼奴的鬼蜮...
类似于人类玩家中的御鬼者。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连梦魇巅峰也能炼。
还炼的如此轻松，还一炼就是上百只。
这也太夸张了点。
就算是现役的十二卫舞鬼人...
不，就算是号称本世纪最强御鬼者，七海事务所的主理人百鬼御来了，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熟人熟事的，爷还能骗你不成？”
察觉到莫相国对自家老大的震惊，小鬼爷脸上的神气又多了几分。
“你是没看见，老大她动动手指，就把诊所方圆三公里以内的所有鬼东西，全都给炼成了鬼新郎。”
“咱们刚才路过那些，还不是全部，老大还派了二十几只出去，在诊所周围警戒呢。”
“对了，诊所里的那些伤员，也是老大给救回来的。”
听着小鬼爷眉飞色舞的吹捧自家老大，莫相国一本正经的不断点头。
几天不见，没想到这红嫁衣，就从「梦魇」突破到了「地狱」。
虽说在官方的分级里，这二者只差一个等级，但实际上，已然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不是爷说，这些「鬼东西」也真是没脑子，明明不是老大的对手，还见面就扑上来，这不找死呢嘛！”
鬼东西？
你不也是鬼吗...
听着小鬼爷把失心魔叫做「鬼东西」，莫相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小鬼爷嘴角一瘪解释道。
“老莫你别搞错了，爷和这种没脑子的鬼东西可不一样，虽然都是鬼，但鬼和鬼之间，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话间，红毯已经穿过几百米距离，停到了诊所正门口。
或许是因为陶梦瑶回来了，刚才吵成一片的诊所员工，已经飞快散去，回到了各自岗位。
“好多人...”
透过气派的双开玻璃门，莫相国看到诊所里现在已经人满为患。
既有永夜街的鬼街坊，也有前来避难的市民。
鬼街坊倒是问题不大，但过来的市民，却是个个脸色惨白，有半数人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外伤。
在这种规模的灾难中，普通人能保住命，已经算是运气不错。
“这些人都是柳护士长接过来的，没事，重伤员我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爷这就去跟护士长打声招呼，马上给你们加塞。”
小鬼爷说完，就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之后，陶梦瑶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叶歌芸带到李非卧室里，开始问起了自家夫君的种种事迹。
几分钟后，穿着护士服的柳雯雯走了出来。
和之前一样，李非不在时，平安诊所的「医疗服务」，都是由她全权指挥管理...
而安保之类的问题，则是陶梦瑶负责。
“大家跟我进来吧，我先替你们治疗。”
跟在柳雯雯背后，一行人穿过拥挤的大堂，向着手术室前进。
一路上，作为诊所的临时负责人，柳雯雯也主动解释起了现状。
“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受伤，所以我们还勉强应付得来。”
“现在诊所的每一个房间，包括员工宿舍和药草大棚，除了李医生的卧室之外，全都是我们收容的市民。”
“事发过后，梦瑶姐和诊所员工，就去把附近的市民给接回来了。”
柳雯雯语速飞快，脚步利落。
那张精致的脸上，看不到当初的青涩稚嫩，只剩下专业护理人员的精简干练。
“在诊所这几个月，让这柳小姐成长不少啊...”
和陆云飞对视一眼，莫相国感慨万千。
作为昌江安全局的人，他们和柳家没少打交道。
之前这柳雯雯，只是个不经世事的花瓶，和柳家少主柳胜男比起来，连个小屁孩都算不上...
现在，情况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顺便一提，大家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柳雯雯转过头，朝众人笑笑。
“我跟「白虎夫人」确认过了，她说这次救助算是公益活动，不收钱，全当积累口碑，反正诊所以后会在人类世界发展，早些铺路不是坏事。”
白虎夫人？
就是那个叱咤惊悚商圈的女强人，那个龙国最大拍卖行的首席股东？
这一次，陆云飞和莫相国同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白虎夫人，仗着自己的财气，可是连安全局的面子都不买，是出了名的性格恶劣。
这种类型的人，竟然会跟平安诊所扯上关系？
“白虎夫人现在是李医生的「营销总监」。”
白三凑上前来，跟二人小声解释。
“还记得「大力丸」改名成「大力金刚丸」，然后销量翻了整整一倍吗？那就是白虎夫人出的主意。”
听完白三的补充说明，陆云飞不自觉的感叹，平安诊所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甚至还有专门的「营销总监」。
就算李医生本人不在，这里也有超过20个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接待着病人。
问诊，分类，治疗，住院...
这些鬼护士在柳雯雯的带领下，甚至比专业的护士效率还高。
毕竟她们身体素质远超人类，一个就能顶好几个人。
就连他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当下平安诊所的医疗水平，已经直逼公立的大医院。
“对了，这些护士好像都是血藤鬼校的学生啊...”
一路前进，莫相国在护士队伍里，又看到几张熟面孔。
他在鬼校里待了一个多星期，所以对这些鬼学生有些印象。
“李医生在我们学校开了「医疗护理」课，我们都是他的学生呢~”
温柔的声音响起。
莫相国转过头，护士打扮的裂口女走上前来，耐心的搀扶着他前进。
再又拐过一条走廊后，一行人来到了宽敞明亮的手术室。
治疗和包扎开始了。
...
五分钟后，治疗结束。
经验丰富的护士组，再配上李非研制的各种特效药，整个治疗过程算得上轻松顺利。
当然，这也多亏了一行人受的伤，都是单纯的物理伤害...
这种类型的伤病，平安诊所每天都要治疗上百例。
之后，简单修整的众人，也立刻开始执行刚才定下的计划。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红嫁衣商量一下，她应该能帮到我们。”
白三将身上的绷带解掉，站起身来就要出门。
他推开手术大门，却被早已等在这里的柳雯雯给拦住了。
“不用劝我，这主意是大家一起商量的...”
白三以为柳雯雯是来劝自己养病，没想到他话没说完，柳雯雯就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不，白大哥，我不是来劝你留下的。”
“我没有资格留下你们，也留不住你们，如果你们要出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柳雯雯说着，缓缓摘下口罩。
这时白三才看到，藏在口罩下头的那张脸，已经满是疲惫。
原本坚定的眼神中，此刻多出了一丝极力掩盖的担忧。
“我想请你去我家看看，我父亲和姐姐他们都在家里，我其实很担心他们，只是...”
后面的话柳雯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默默看向手术室门口。
除开刚才治疗完的白三一行人，从手术室门口排到大厅，还有几百个病人等着她去治疗。
一切才刚刚开始。
尽管她现在很想放下诊所里的工作，带着员工回家保护自己的亲人...
但作为平安诊所的临时负责人，作为李非钦点的护士长，她必须要留在诊所，履行自己的职责直到灾难结束。
“我明白了。”
“不管红嫁衣怎么说，我都会替你去一趟柳家。”
白三轻拍柳雯雯的肩膀，转身带上了手术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