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棣手上接过一块布帛,胡乱的擦了擦脸之后,吴忧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朱元璋起伏不定的胸膛,不敢耽搁,
“禀皇上,这三种农作物的产量,皆远远超出了我大明任何一种农作物!
先说产量最低的玉米,亩产可达八至十石!”
“...什么?产量最低的玉米,都能亩产八石以上?”
惊呼一声,朱元璋双眼瞪的溜圆,目光炙热,身体前倾,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玉...玉米种植 对于地貌天气可有甚要求?”
微微摇了摇头,吴忧轻笑道:“玉米对于地貌要求甚低,田垄、地垄、丘陵、山坡皆可种植,
区别就在于,北方严寒地区,一年一熟,而南方天气相对暖和,可一年两熟,少数地区,甚至能够每年三熟!
产量虽也稍有区别,不过总体也相差不大!至于产地,则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美洲!”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王朱樉,先是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沉声问道:“你所说的那什么玉米,既然远在万里之外,那你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闭嘴,...听显扬说!”怒瞪了朱樉一眼,朱元璋提起茶壶给吴忧倒了一杯茶,语气异常温和的说道:“显扬,你继续说!”
{显扬..显扬,就知道显扬,到底是儿臣是您的儿子,还是他吴显扬是您的儿子?}
暗自嘀咕了一番之后,朱樉看向吴忧的眼神,竟出现了一抹妒忌之色!
微微起身行了一礼,吴忧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悠然道:“至于土豆的种植条件,则是可旱而不可涝,旱地、山地皆可!
并且,土豆无需细致打理,亩产绝不低于二十担!”
“...哐当...”
“多少?二十担?”
无视了失手掉落在地 粉身碎骨的茶壶,朱元璋豁然起身,刚伸出手掌,就被吴忧一个侧身灵活的躲了过去!
再次擦了擦脸上的龙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心有余悸的嘀咕道:“不过是二十担而已,至于这么激动么?”
“不过是二十担?显扬啊,你...”,回过神的朱标指了指吴忧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世间竟有如此高产的农作物?若是早些....”
不知想到了什么,朱元璋下颌轻颤,眼眶微微泛红,目光中充满了期盼,道:“那红薯呢?红薯的产量又是多少?”
“红薯的产量...”,说到这里,吴忧微微停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两步之后,才继续说道:
“红薯是这三种农作物中,产量最高,最易种植,也是效益最佳的农作物!
亩产最低也在三十担以上,若是上好的耕地,亩产四十担也绝不在话下!
并且红薯如同玉米土豆一般,丘陵山坡也好,沟沟坎坎也罢,哪怕是些犄角旮旯,都皆可种植,...极易养活!
不仅如此,红薯的枝叶可以用来做成菜食,藤蔓根茎可以喂养牲口!
...总之,红薯上至藤蔓枝叶,下至累累硕果,无不可用之处!”
吴忧话音刚落,此时的乾清宫内 ...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外,再无一丝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显扬,你说的玉米土豆和红薯,这三种堪称为神物的农作物,...世上当真存在?”
闻言,吴忧拱了拱手,神情极为郑重,“回太子殿下,这三种农作物,的确存于世间!”
而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的朱棣,也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目光炙热的感叹道:
“若我大明能拥有如此神物,那么,人口暴增之后的大明 ...必将无敌于天下!”
对于这三种产量极高的神物,朱樉虽同样是万分震撼,却见不得吴忧大出风头,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吹的天花乱坠,谁知道 ...是真是假?”
见秦王朱樉再次蹦了出来,吴忧嘴角微微勾起,悠然道:“秦王殿下若是不信,那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说,..赌什么?”心里虽有些忐忑,可身为藩王之尊的朱樉,面对臣子的挑衅,又岂能退缩!
淡然一笑之后,吴忧伸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两年之内,若是这三种农作物,不能出现在大明的土地上,或者说平均亩产,没有达到在下所说的产量,...那么在下,愿任凭殿下发落!”
说着,吴忧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朱樉,幽幽的说道:“若是在下所言,皆成现实的话,那么,就请秦王殿下,就此辞去藩王之位 ...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朱棣眉头微挑,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忧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凝望着殿外的老爹!
而朱棡同样是大吃一惊,双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可别人能不做声,但太子朱标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显扬,慎言!藩王镇守边塞,事关重大,岂同儿戏?”
说着,朱标对吴忧使了个眼神,示意吴忧到此为止!
对于朱标的好意提醒,吴忧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再次望向了神情不断变幻的朱樉!
“好,赌就赌,本王还就真不信了,区区海外番邦,当真能有如此神物!”
沉默了良久,低喝一声之后,朱樉用那泛起些许血丝的双眼,冷冷的凝视着吴忧,
“若是两年之内,本王在大明的土地上,见不到这三种神物,那么你的下场 ...将会极为凄惨!”
说完,朱樉向朱元璋拱了拱手,衣袖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清宫!
见此,晋王朱棡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吴忧之后,急忙追了上去!
“标儿,老四,你们先行回去!”,对于吴忧与朱樉的打赌,冷眼旁观的朱元璋,蓦然出声道!
“儿臣告退!”,两人目光复杂的对视了一眼之后,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凝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朱元璋背负着双手,幽幽的说道:“显扬啊,你与秦王的这场赌注,其中必然有其用意吧?”
“回皇上,臣...”
“这里就咱俩,还是老规矩!”,微微摆了摆手,朱元璋沉声道:“咱将你单独留下,有三个问题!”
“一,为了咱这心里能踏实,咱想再确认一遍,玉米..土豆..红薯这三种神物,是否当真存在!
二,农税自商周以来,就是历朝历代,最为重要的税收来源,若当真能免除农税,而又不伤及朝廷根本,
那么,仅此一项,就足以让咱功盖秦皇汉武,远超唐宗宋祖!
三,咱知道你与秦王的赌注,是变相的告诉咱,藩王戍边之策,有问题,...有大问题!
其实,这其中利弊隐患,咱又何尝不知,可咱既是一国之君,同时也是人父,咱 …唉!
无奈的摇了摇头,朱元璋拍了拍吴忧的肩膀,
“咱既无心给标儿留下隐患,也不想委屈了其他的皇子,
..显扬,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你帮咱想想 ...有没有两全其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