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五月二十八,艳阳高照,微风不燥!
然平安京那寂静到近乎令人窒息的仁和殿内,上至君王,下至朝臣,却无不感到手足发凉!
只因最后的一丝逃生的希望,再次破灭!
北朝上下费尽心血打造的一百二十六条海船,于深夜下海扬帆,分三路逃遁,却依旧未能幸免于难!
所谓的天潢贵胄八十二人,联同朝臣家眷一千三百余众,及五千护卫军,被时刻游弋在周边海域的苍龙号,尽数摧毁!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接二连三的噩耗,令满朝上下,倍感绝望!
“拖下去,乱刀分尸…”
“陛下饶命啊,微臣刚刚接获消息,便飞速来报,微...微臣并无犯错啊陛下!”
“饶命啊陛下…”
望着被禁军武士无情拖走的太宰院留守,众大臣唯有抱以同情与怜悯!
唯有太宰院右大臣,双唇轻颤似起身求情,却被身旁之人拉住衣襟,并低语劝诫道,
“我朝如今已濒临绝境,连日来陛下惊恐交加,心性大变近乎癫狂,无辜枉死之人不知凡己,大人又何必引火烧身呢?”
一想到如今几乎糜烂到极点的局势,太宰院右大臣也唯有暗自叹息,“唉…,如今山河破碎,天倾在即,早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除隐隐传来的哀嚎之外,殿内再次回归死寂!
自南朝覆灭,敌军压境以来,大大小小的朝会,早已开了无数次!
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但众朝臣绞尽脑汁,但凡能够想到的应对之策,皆已实施!
无奈,即使北朝精锐层层防御,步步阻击,却依旧未能有效的迟滞敌军的兵锋!
敌军的攻势,仍旧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陛下不必惊慌,京都虽看似面临险境,实则未曾没有翻盘的希望!”
太宰院左大臣阿部文田非常清楚,越是危急关头,就越得稳住局面!
稳住人心,尚有一线生机!
中枢首脑一乱,必将万劫不复!
“快说,有何退敌之计?”
此言一出,不仅崇光天皇精神为之一震,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群臣也为之侧目,灰败的眼中再次燃起了些许希望!
“陛下明鉴,现如今我平安京已聚众百万,汉人有句俗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敌军一旦攻城,城中百万之众,将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遁甲!”
“更何况,足利大将趁敌不备,里应外合之计,即便难以全功,也定能叫那嗜血屠夫,伤筋动骨!”
心中虽仍旧惴惴不安,但阿部文田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环视了一圈众同僚之后,目视崇光天皇,掷地有声的说道,
“所谓祸起萧墙破金汤,足利大将南征北战,少有败绩,乃我朝当之无愧的战神!
今手掌十万精锐,又暗通南朝余孽内外夹击,更有大阪兵团伺机而动!”
“三方联合,不仅计中有计,更有居中策应,如此绝妙之计,臣,实在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连滚带爬的身影,狼狈而来,“陛下…,敌...敌军来了!”
“来了多少人?主帅是谁?”,心中胆寒,但崇光天皇依旧强装镇定!
“回陛下,敌军执...执“吴”字帅旗,铺天盖地,绝不下十万之众,并且...”
“并且什么,说…”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直面那早已化为梦魇之人的这一刻…
陡然间声嘶力竭的崇光天皇,仍旧无法抑制那早已郁结于心,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而豁然起身的众大臣,同样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涌上心头!
那嗜血屠夫,终于,还是来了…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见脸色煞白的城防都尉,喉结耸动了一番之后,颤声道,
“并且斥候来报,山名大将所部八万大军,全...全军覆没!”
“山名大将虽给予敌军重创,但三十里外汤贼所部,仍不下于七万大军!”
“我军军械不济,东西两路皆败,非战之罪啊!”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阿部文田长叹了一声之后,五官逐渐狰狞,
“为今之计,唯有以沙石封死城门,阻敌于城外,京都百万之众,未必就不能逆势翻盘!”
“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破城在所难免,我大和上下在劫难逃,也绝不能叫汉狗...称心如意!”
正所谓狗急跳墙,困兽犹斗,崇光天皇止住震颤的身形,踹翻脚下桌案,厉吼道,
“传朕旨意,封死城门!”
“通告全城,凡能提刀之人,无分男女老幼,随朕,...共赴国难!”
“即便是死,朕也要得到一个答案,我大和偏安一隅,虽有过错,又何至于屠族灭种,...赶尽杀绝!”
……
“呜……”
在倭畜忙于封死城门之际,随着低沉且绵长的号角之声响彻云霄,铁甲洪流已逐渐蔓延至“东京”城下!
“大帅,东西两路大军一路横推而来,除少许一些漏网之鱼外,怕也就城中这点人了!
想来今后严加管束,以严法制之,以刀剑束之,料想倭畜也翻不起大浪!”
“嗯…”
仅仅一个鼻音,以及吴忧那无一丝感情色彩的目光,却令靖宁侯叶昇的浑身汗毛,刹时乍起,
瞳孔一缩之后,叶昇赶忙补充道,“绝非末将妇人之仁,古往今来,亡国者数不胜数,可亡国灭种者,却是恒古未有!”
“吴帅,您今已肩负灭国之功,又何必背负万世人屠之名?”
还有一句话叶昇想说而又未说,但在场之人,无不心知肚明!
人屠白起,未得善终!
“万世人屠之名?”
“岂不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双眸微眯,吴忧缓缓环视了一圈镞拥在周围,此刻无一敢与之对视的众将领之后,将目光转向了“东京”,
“这个世界太拥挤,有我华夏炎黄,足矣!”
“于我而言,除同胞不可杀,余者,无不可屠之种族,亦无不可杀之人!”
“倭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无比平淡的口吻,冲天的煞气,令土匪出身,一向自诩为杀人无数的曹震,亦为之胆寒!
两世执念,得偿所愿,率雄兵入倭的吴忧,此刻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曾在南京大屠杀纪念博物馆所看到的一幕幕,
仇恨早已深入骨髓的吴忧,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不再有一丝温度!
“华夏之殇南京血,今屠扶桑祭英烈!”
“但叫炎黄不折腰,宁叫山河万里红!”
“血海深仇,唯有以倭国举族的血肉,方能彻底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