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终于成熟了,黄春波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去饭店的路上,小帅全程拉着脸,黄春波的状态,也是一脸严肃。
他们来到了怡园商业街,进到了饭店包间,小帅没点菜,黄春波也不着急点。
黄春波把窗户拉开,把烟点上:“别说庄总没空,我找人打听了,最近他一直都在公司。小帅部长,光尝甜头不办事,这可不好!”
小帅也冷脸说:“庄总嘱咐过我,让我少掺和上面的事。所以黄总您的请求,我很难跟他开口。”
“小帅,你这就不对了!你要知道,你这个正部长,是靠什么争取来的!”黄春波来了火气。
“可我现在已经是正部长了,要不,您把我撸下去?”小帅抬头,不卑不亢地反问。
这就是威胁,毫无遮掩的威胁!
真撸了他,得罪庄总。
撸了他,自己也就没底牌了。
撸了他,活儿谁干?这小子跟头牛似的,早已经撑起了宣传部的半边天。
黄春波一下子懵了!
他发现已经搞不动小帅了!
几个月前,还是个任他拿捏的毛头小子,怎么突然就支棱起来了?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和计划,不应该这样啊?他才是大领导,他应该说什么是什么呀!
霎时间,黄春波手足无措!
他脑子有点乱,他强迫自己开始慢慢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帅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是轻合金借调!是庄毅的那个电话,是他成了庄毅的干儿子。
然后,他黄春波因为锦旗的事,失去了对宣传部的绝对控制权,他不能再专门为建川老总服务,他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小帅身上,寄托在庄总身上。
所以小帅,更是捏住了他的七寸!
黄春波的后背开始冒汗,这么复杂的策略,绝不可能是小帅想出来的。他这么年轻,肯定不会有这么聪明的头脑。
是庄毅,应该是这位经历了无数浮沉的封疆大吏,在背后给小帅支了招。
可庄毅也不是建江的人啊,他有必要插手,得罪建川老总吗?
思来想去,黄春波觉得,刚才小帅的讲的不是假话。庄毅给小帅支招,可能只是不愿让小帅,掺和上面那些事。
想过这些,黄春波终于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挂满了笑意:“帅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单位就见你耷拉着脸,心情不好?”
又说:“刚才是我言语过激了,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咱俩不是外人,你要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讲。”
小帅这才松了口气,也软下身段,跟黄春波道歉:“黄总,刚才是我冲动了!但我心情是真不好,您又硬逼我,所以事儿赶着事儿,我才失了分寸。”
“理解,年纪轻轻,谁还没个脾气?”黄春波转着眼睛,他今天的目的,是搭上庄总这条线,而不是跟小帅翻脸。
一句话遮过去,黄春波便叫来服务员点菜。
等菜上齐了,刚才的尴尬,似乎也就烟消云散了。
黄春波又开始笑,像长辈一样关心道:“到底怎么了?咱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帅长长叹息:“私事,不提也罢。”
“个人私事?”黄春波探头询问。
“朋友的事。”小帅低声。
“哪个朋友?”
“我没几个朋友,徐晓宁。”小帅故作不耐烦。
这下黄春波来精神了!他强压激动,给小帅续上茶水:“吃,吃菜!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吃饱了才能解决。你解决不了,那不还有我这个领导吗?之前我在外联工作,社会上也是有些关系的。只要在云港,我觉得就没有沟通不了的事。”
小帅再叹一口气:“黄总,人家的家事,你怎么管?我就是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孩子,这怎么对儿子和对女儿,就是两种态度呢?”
黄春波一边给小帅夹菜,一边忙说:“具体什么事?你细讲讲。”
小帅苦着脸犹豫:“说出来都丢人,您还是别听了,听了也是跟着上火。”
“小帅,我今年也近40岁了,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有些事情,在你们眼里觉得是问题,但在我眼里,未必不能妥善处理。”黄春波诚心诚意劝道。
“晓宁那个不学无术的哥哥,现在又谈了个对象,人家女方要新房子住。”小帅低头皱眉说。
“怎么?买房有困难?”黄春波猜测。
“港西的离合器厂,您知不知道?”小帅问。
“那厂子不是快倒闭了吗?你提这个干什么?”黄春波不解。
“晓宁一家三口,都在那家厂子里工作,干了不少年了。厂子效益不好,这些年也没攒下钱。现在女方要房子,全家人都开始逼晓宁,让晓宁给出这个钱。”
黄春波摸不透小帅的想法,只能一本正经说:“她家人也真是的,徐晓宁一个小姑娘,到哪儿给他们挣钱买房子?”
小帅气得牙齿打颤说:“他们觉得晓宁现在出名了,有能耐了!一个月不得挣个十几万?”
“放屁!他们台长也挣不了十几万!”黄春波惊得脏话都冒出来了!
“是啊,可解释明白了,又有什么用?他们还得指着晓宁、压榨晓宁,逼着晓宁去傍大款!总之,赶紧筹钱!”
听到“傍大款”这仨字,黄春波那躁动的心,似乎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了!
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或早或晚。
起初徐晓宁不懂事,台里领导给她施压,她软硬不吃,那是没遭到社会毒打。
现在好了,她的家庭给她施压,她的父母开始逼迫,她的哥哥还等着买房结婚,她还怎么反抗?
黄春波禁不住抬眼问:“那徐晓宁…是怎么打算的?”
小帅咬牙说:“还能怎么打算?她说屈服了、认清现实了,找个男人养着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们单位很多漂亮的女同事,走得也都是这条路。”
长叹一口气,小帅继续补充:“正找人介绍呢,约了周末见面。只要人家给套新房,估计晓宁也就从了。”
“这怎么能行?年纪轻轻的,走捷径可不好!”
黄春波急了!
他急,不是鄙视这种拜金的行为。
他只是怕徐晓宁,被别的男人给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