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景区,被细雨浸得有些湿润;景区酒店的窗户上,滴滴雨水汇成小流,沿着高楼蜿蜒而下。
在某扇窗户的里侧,一间豪华的会客室里,隐约传来阵阵哭声。
朱小曼这次,是坐着白振南的车过来的;一路上,机敏地白振南,又亲自教了朱小曼一些话术,来应对大领导的问询。
会客厅上位坐着的,还是集团副总裁——杨威。
杨总这人,既不站左、也不站右,但他处事公正,在整个集团出了名的。
“你别哭,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且你放心,我们集团绝不会包庇下属,他真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们一定秉公处置。”杨总语气温和地说。
这时杨总旁边一人,也跟着问道:“这个视频,到底是哪儿来的?”
被白振南指点过后,朱小曼自然就不能说,是她自己偷拍的了。
要是被人知道,是朱小曼自己偷拍的,不仅会显得她很心机,而且还会令大领导们怀疑,她是不是受了指使,专门陷害黄春波的?这就给了黄春波狡辩之机。
所以朱小曼一口咬定:“我也不知道视频是哪儿来的,就是白总突然给我打了电话,约我见了面,我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知道黄春波他竟然还有家室。”
这时候杨总看向白振南,白振南也很无辜:“岗亭保安收到了一个快递,没名没姓,周六转交给了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内存卡,还有一个联系方式。电话就是朱小曼的,我看完视频后,便联系了她。”
“振南,这…有点巧合了吧?!”杨总笑了。
“杨总,问题的关键,不是黄春波吗?”白振南反问。
白振南知道,大领导只是想要个合理的解释。无论多巧合,只要合理就行。真正的问题,是黄春波出轨,还被人给拍了。
问询无果,杨总又转过头:“你和黄春波之间,不是你情我愿?你不知道他有老婆?”
朱小曼坐在椅子上,膝盖紧夹着双手:“我并不情愿!可他利用关系,让我们单位的某个领导,一再给我施压。我更不知道他结婚了,头两天他还买了新房,说准备跟我结婚。”
又说:“领导,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主持人,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我怎么能干得出来?我才是受害者,我感觉自己都要完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杨总抬手,安抚着朱小曼的情绪说:“别着急,幸亏白总及时控制事态,没有把这个事情扩大化。今天把你请到这里谈,也是为了照顾你的隐私。”
他们正聊着,黄春波来了。
黄春波进门的时候很高兴,他以为来酒店,是接见什么大人物,上级领导让他作陪。
可进来之后他就懵了!
他先看到了朱小曼的背影,绝不是眼花,朱小曼那身衣服,还是他掏钱给买的。
然后侧面,就是白振南,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宿敌!
接着是杨总,那苍老的眼神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当年他父亲那事儿,就是杨总负责处理的。这老顽固,手腕特别铁,直接收缴了他们黄家的股份。
“咕咚!”黄春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第一时间,就想上前质问,这个朱小曼,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但他没开口,也许不是出轨的事。
真要开了口,那才是不打自招。
“来了?”杨总垂下眼皮,声音冷峻。
“杨总,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事可以在总部谈嘛,这么大老远的……”黄春波嬉皮笑脸。
“认识她吗?”杨总指向朱小曼。
黄春波探头,看了朱小曼两眼,硬挤着尴尬的笑:“没见过。”
杨总没说话,而是给白振南递了个眼色。白振南立刻搬出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
霎时间,黄春波整个人都麻了!
任何的狡辩,在铁证之下,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疯了般转头吼:“朱小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总这才抬头,捏着宽宽的下巴:“既然对上号了,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小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这……”黄春波怎么也不明白,本来好好的,朱小曼怎么会突然搞这么一出?她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
“你是想把事态扩大,还是想低调处置?这个视频,董事长也看了,他的意思,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姑息。你更要知道,当年集团这条规矩,就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才立下的。所以小波,不要让集团为难,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做。”
黄春波的脑袋“嗡嗡”响。
胡搞可以,玩儿的花也行,哪怕流言蜚语也无所谓,只要不留下把柄,集团就不会插手。
但只要有了确凿的证据,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
董事会立的规矩,董事长亲自下的令,这会儿找任何人疏通关系,都没有意义了。
“隔壁的房间,给你们俩留着呢。小波,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擦干净一点儿。要是因为你这点事,给集团声誉造成负面影响,后果就不是你能承担的了。”杨总不怒自威,话音句句锥心。
“不是…这…我……”黄春波脑子里有一万个问号。
视频是谁拍的?
朱小曼怎么找到的这里?
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可不管什么疑问,“出轨”这个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这是他无可狡辩的事实,就算其它方面,他解释的天花乱坠,可视频里的那个小白胖子,他也不能说成是旁人。
白振南上前,一把薅住他肩膀,冷笑着说:“走吧,好好跟人家姑娘,协商一下怎么处理。她可是市台的主持人,公众人物。如果你处置不清,给集团形象造成损害,甚至造成了大众传播……老黄,董事会的人能宰了你!”
黄春波的两条腿全麻了,他不是不愿走,是迈不动步子。
他现在还无法接受,这迎面而来的痛击,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是被白振南薅出去的,进到另一个房间里,黄春波只感觉天旋地转。
一切都完了,这种脏事,建川老总绝不可能出手捞他。
他就是掉进茅坑里的一条狗,谁捞谁粘一身屎。
他24岁进入集团,辗转腾挪已是16载。
他的全部青春都在这里,他以为自己的关系网,无人可以撼动。
哪怕将来,就算是建江掌权,他也依然能在集团混下去,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被集团驱逐。
然而此刻,那个坏到极限的结果,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