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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这些事情,朱雄英立马带人离开秦王府,离开西安。

秦王府的烂摊子他实在不想管了,也不想呆在这里,不管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

朱雄英自从当上皇太孙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而秦王之事也让他明白了老爷子的难处。

这些藩王在封地胡作非为,而老爷子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就是训斥一顿,最多也不过打一顿。

归根结底,这些藩王都是他的亲儿子,亲情和国法相碰,就算是无情的帝王也会偏向前者。

之前他责怪老爷子为什么纵容这些叔叔,可轮到小洪武自己,他做出了和老爷子同样的选择。

就像之前的齐王,朱雄英毫不手软就把他囚禁起来,而秦王做的坏事也不比齐王,代王少多少,可对于这位有感情的秦王,他却由心的下不了手。

皇家无情,这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一句话。

历史上的圣君大多都是心狠之人,心软注定当不了一个好皇帝。

至少朱雄英现在还做不到大公无私,至于将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路还长着呢,谁又知道能走到哪一步,或许他也会逐渐变成一个无情的帝王。

凡事尽力而为吧!

回去的路上,朱雄英坐在马车内面无表情,再也不似之前一样,闲的发慌时,出来骑马走走。

连续三四天都是这样,除了吃饭,方便,其他时间全都躲在马车内,也没什么心情和随行之人闲谈。

队伍后面的常茂骑在马上和李景隆并肩而行,有些担忧的问道:“九江,殿下这是怎么了,自从离开秦王府后就变得闷闷不乐的,难不成和太子殿下一样……”

“别……茂太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李景隆好心提醒着。

“老子是担心殿下啊!”

常茂急切的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咱们去问问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李景隆沉默半天,最终小声说道:“应该是秦王府的事!”

“你是说秦王下毒的事情?”常茂歪着脑袋,大大咧咧的问着。

“你小声点!”

李景隆瞥他一眼,说道:“什么下毒之事,太孙殿下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这种事还少啊……”

“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可急死老子了!”

常茂现在恨不得把李景隆脑子扒开,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哎……”

李景隆无奈道:“咱们太孙殿下是对秦王无奈……”

“你啥意思,难不成是秦王下毒之事?”

李景隆有些急了,看常茂的眼神就像看二傻子一样,说道:“刚才给你说了,不是下毒,而且也不是秦王下的毒,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常茂拿着禹王槊指着李景隆,瞪着眼说道:“小九江,你飘了,现在都敢给老子没大没小的了!”

李景隆白他一眼,耐心的说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一路走来,遇到的不法藩王,那是有一个处理一个,为何轮到秦王反倒心软了?”

“那是因为秦王不在,没办法处置他!”常茂很自信的说着。

“嗯,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一副鄙视的眼神,懒得搭理这种没脑子的人。

“是吗?”

常茂有些懵,想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问道:“九江,殿下到底咋回事,你刚才没说实话!”

李景隆本不想搭理他,但也是太闲,便继续问道:“殿下和秦王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君臣啊!”

李景隆拍了拍额头,心中暗叫一声天爷,这是什么脑子……

“你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常茂傲然道:“我是殿下的亲舅舅!”

李景隆笑道:“你和殿下是亲人,怎么轮到人家秦王就先君臣了,人家都姓朱,你姓啥?”

常茂恍然大悟,说道:“明白了,亲叔叔不好办啊……”

李景隆欣慰一笑,说道:“对啊,所以殿下为难啊,心里不舒服,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

“害,这事有啥为难的……”

常茂悠哉说道:“要说我,殿下是皇太孙,这马上就成皇帝了,就算是亲叔叔,那也是臣子,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有我和大舅在,他们还敢造反咋的……”

李景隆冷笑一声,说道:“殿下要真如你说的那般去做,恐怕你和凉国公坟头上的草已经比人都高了!”

“李九江,你他妈的啥意思?”常茂一副怒容。

“没啥意思!”

李景隆还想抨击他几句,却看到郑和走了过来,拱手道:“曹国公,殿下请你前往马车!”

“遵命!”

李景隆看了常茂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来到马车,行礼过后,朱雄英让他坐在一旁,问道:“曹国公,你说孤继位后会是一位什么样的皇帝?”

李景隆想都没想,张口就来,说道:“殿下文武双全,节俭爱民,气度恢宏……盖有陛下和太子之风,日后必将成为远超历代先贤的千古圣君!”

朱雄英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这马屁拍的真不错!”

“臣绝对没有故意奉承之意,臣说的都是心里话,殿下有情有义,特别是对陛下的孝心,当真无可挑剔!”

李景隆神情严肃,就连眼神都透着满满的真诚和忠心。

“呵,皇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也当不好皇帝,兴许孤也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刻薄寡恩之人!”

朱雄英看似是在说给李景隆,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

在准确一点,小洪武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话李景隆也接不下去,只得说道:“臣认为殿下由心而为即可!”

“说的倒是轻巧,更多的时候还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为帝王更是如此……”

朱雄英感慨道:“国法,亲情,二者不可得兼,选择国法,亲人骂你无情无义,刻薄寡恩,选择亲情,百官骂你因私废公,昏聩自私,哎……难啊,真的难……”

不仅是秦王,更多的还是所有的藩王,除了宫里那几个年纪小的,就没几个省油的灯。

“臣认为殿下讲亲情,亲人同样要回以亲情,要理解殿下的难处,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实在没办法那只有用国法了!”

李景隆正色道:“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殿下也不需要与任何人共天下,天下只是殿下一个人的天下……”

“就像殿下所担心的亲情和国法,臣认为并不是多难,殿下只要让藩王明白,他们今天享受的一切不是因为他们姓朱,也不是因为他们是皇子皇孙,而是殿下的圣恩……”

“殿下并不欠他们什么,他们吃的锦衣玉食,住的豪华王府,哪怕是脚下踩的土地,全都是殿下给的,殿下可以给,也可以不给!”

“他们要是明白这些道理,殿下自不必再为难什么……”

李景隆的话让朱雄英大为震撼,仔细一琢磨,大有醍醐灌顶感觉。

朱雄英随手拿起一个梨子递给李景隆,说道:“你这一辈子算是活明白了!”

李景隆接过赏赐,面不改色,说道:“臣也不知道什么叫活明白,臣只想做是朝廷的忠臣,做新朝的纯臣,做殿下的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