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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话,周茂才顿时懵了,反应过来后,立马说道:“公爷一路辛苦,还请入府歇歇,喝杯茶水解解乏,在下是做茶叶生意的,府上还有一些好茶,公爷要是觉得好喝,在下送公爷几斤……”

常茂是个急性子,早就不耐烦了,指着周茂才吼斥道:“喝他娘的什么茶啊,你少给老子废话,赶紧交税,你周家的那些土地,茶园,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还有挂在士绅名下的……统统给老子交税!”

“现在就给老子拿钱,不然老子管杀不管埋!”

周茂才再也没有了笑脸,这常茂是从哪冒出来的皇亲勋贵?

这分明就是一副土匪强盗的做派!

同样是国公,看看人家曹国公,英俊不凡,谈吐自如,待人随和,大有皇亲勋贵的风范,在看眼前的常茂,这就是下山的截道的歹人。

“老子让你交税,你耳朵让屎堵住了?”

常茂越来越不耐烦了。

周茂才已经意识到,这个郑国公不好惹,不能用和曹国公那一套对付。

“公爷,您有所不知,前一阵子,在下几位皇商为了帮助詹布政尽快给朝廷交税,把所有的身家全部借了出去,这事就是布政司衙门签订的契约,公爷若是不信,在下立马去取来让公爷过目!”

常茂打着哈哈,说道:“你不用取了,老子知道这事,就是詹徽让老子来的!”

周茂才再次懵住了!

“之前的拿的钱,是你们借给詹徽的,现在老子问你要钱,是征收的新税,这他娘的是两码事,明白了吗,蠢货!”

听到此话,周茂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公爷,在下为了帮助詹布政,早已掏空家底,这新税可否容在下些时日,年底前,在下一定给詹布政一个交代!”

常茂伸个懒腰,压根不看周茂才,挥挥手说道:“来人,杀人,抄家!”

这可吓坏了周茂才,连忙上前说道:“公爷,公爷莫急,您说个数,在下立马去凑上!”

常茂冷声道:“你自己有多少土地,早都在衙门挂上了,你他娘的自己心里没数啊,脱裤子放屁,还问老子啊!”

“还有,你交税交晚了,按照江南布政司詹布政的政令,你要拿双份!”

“老子就在你家等着,两个时辰后,不见钱,老子就开始杀人!”

“讲理……你去找詹徽讲,不过等你回来,只能给家人办丧事了!”

说着,直接推开周茂才,走进了周家的豪门大院,还不忘回头喊着上茶。

其实,这一切都是都是詹徽的安排,借钱归借钱,该交的一个子都不能少。

不过,这些税钱之钱,詹徽之前既没去要,也没去催,等到那些借来的钱到手,立马去强行征税。

而这些商人也是打错了算盘,本以为自己借钱给詹徽,新税就能免了,结果人家詹布政公正的很。

借钱是个人私事,征税是朝廷的公事,公是公,私是私,这点分的很清楚。

詹布政向来都是一个大公大私的人!

……

江南!

布政司衙门!

詹徽正独自坐在大堂上,核对清算着已经收上来的新税。

经过强行征收大部分士绅和商人的土地税,目前江南的税收折成银子,已经高达九百多万两。

这其中包括税收以及抗税抄家所得,照这么算下去,等到整个江南的税收差不多有一千二百万两。

这还只是上半年的夏税,而新政的新税从过年入冬,已经收到快入秋,这夏税还没结束,眼看又要到收秋税的日子。

看着账本上的银子,詹徽有些犯愁,自己手头上这点钱,要不要先给朝廷送去,毕竟国库已经快见底了,送回去绝对是大政绩。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皇帝给自己两年时间推行新政,征收新税,到时候给朝廷送去六百万两。

可眼下才过去一年,距离交差的日子还早着呢,毕竟这才是大明一年多点的财政赋税,这一千二百万两银子有点拿不出手啊。

思来想去,詹徽决定先存起来,暂时不报给朝廷,毕竟,其他地方的税收还能撑撑,这日子咬咬牙也能过得去。

这些钱有二成是抄家所得,还有二成是多收的新税,到了秋税和明年的两税就没这多钱了,毕竟该抄的也抄的差不多了,该老实的也老实了,不可能再去抗税。

而到了明年也不可能再找理由收取双倍的赋税,不然一定会激起变故,他詹徽就是千古罪人。

江南新政推到这种程度,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一半,只要明年稳定好局势,那新政就算在江南遍地开花了。

换成别人,早就拿着一千万两银子回朝廷交差邀功了,剩下的一年可以直接躺平,但主持江南新政的人是詹徽,一个深藏不露,老谋深算,狠辣无情的人。

他是朝廷的鹰犬,皇帝的利剑,他心里没有什么江山社稷,更没有什么天下百姓。

社稷不安稳,和他詹徽没关系!

百姓饿死,他更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悲悯之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詹徽就是一个极致的利己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为了自己的利益更大化,他只有做的更多,更绝,才有机会一步登天。

新政可不止有摊丁入亩,詹徽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一旦摊丁入亩成功,会立马在江南推行士绅一体当差纳粮。

这对于江南士绅来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对于詹徽,也是一场新的挑战。

想到此处,詹徽忍不住长叹一声,摸着下巴上犹如一把枯草般的胡子,心中顿时一阵惆怅,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人人皆知明天就是太上皇的七十寿辰,但却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记得,明天也是詹徽的寿诞,而且是六十寿辰。

而他的寿辰没有亲人陪伴,没有子孙在身边磕头,没有好友同僚祝福,没有其乐融融的寿宴。

只有冷清的江南,还有手中的刀剑,以及官服上的鲜血。

想到此处,詹徽苦笑一声,随即缓缓起身,准备去歇歇。

就在此时,一名小吏匆忙跑来,大喊道:“大人,朝廷来人了!”

詹徽一愣,立马快步迎了上去,只见来人竟然是景川侯曹震。

“老詹!”

“老曹!”

作为淮西勋贵的死党,二人自然不陌生。

“你怎么来了?”

詹徽连忙问道,曹震笑道:“陛下让我来看看你!”

“看……看我……”

詹徽愣了一下。

曹震接着说道:“陛下知道你的六十大寿马上到了,特意让我跑来江南给你送上寿礼!”

听到此话,詹徽惊愕许久,声音也变的沙哑起来,喃喃自语道:“陛下竟然……竟然记得我的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