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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侯府,曹家!

只见曹震拄着拐杖,在儿子曹炳的搀扶下快速走到府前。

“曹老侯爷!”

身穿孝衣的蓝太平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曹震就是几个响头。

“太平啊,你这是干啥啊,快起来!”

曹震这几年一直在冰天雪地的辽东整顿兵马,上了年纪,身子骨也不太行了,永兴便调他回京养老了。

“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哎……你义父走了,我心里也难受,这不准备去蓝家看看,你还亲自来报丧做什么,又不是外人!”

蓝太平跪在地上,说道:“我来找曹老侯爷,一是报丧,二是请老侯爷为我义父做主!”

“起来,起来!”

曹炳立马上前将蓝太平扶了起来,曹震开口道:“放心吧,我和你义父一辈子的交情了,缺钱还是缺人,能帮的一定帮!”

蓝太平悲愤道:“我来找老侯爷,既不是要钱,也不是缺人,而是请老侯爷为我义父鸣冤,他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

曹震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不能吧……不是说战死的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蓝太平咬着牙说道:“我义父是燕王害死的,当日,我义父率军攻打三峡口,陷入敌人的包围,燕王故意拖延时辰,拒不发兵相救,导致我义父还有其他兄弟阵亡!”

听到此话,曹震死死握着拐杖,不断砸着地面,气愤道:“老子就说,他蓝玉是谁,打了一辈子的仗,怎么就能阵亡了,好啊,他奶奶的,燕王……他这是公报私仇,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这就去找郭四哥,一起进宫告他的状!”

……

兵部尚书,詹府!

詹徽独自坐在院子里,手里握着茶壶,看着他平常最喜欢的花花草草,神情逐渐恍惚起来。

傅友文走了,蓝玉也走了,平生最好的两个老朋友都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和他一起坐在东长房吃饭了,也再也没有人找他喝酒了!

以后在朝堂上也没有人会帮他说话了!

此时的詹徽,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的孤独寂寥!

故人凋零,正如这秋后的落叶,随风而逝!

“祖父!”

驸马詹聪走了过来,行礼道:“梁国公之子蓝春求见!”

詹徽回过神来,并没有感到意外,随即吩咐道:“请进大堂,扶我过去!”

蓝春走了进来,看到詹徽,当即磕头大哭!

“贤侄,节哀啊!”

詹徽安慰道:“你父亲是大明的英雄,军中的豪杰,希望你以后能继承他的豪情壮志,成为英雄豪杰!”

“詹公教导,小子定当谨记于心!”

蓝春话锋一转,说道:“小子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于詹公!”

詹徽点头道:“凭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但说无妨!”

蓝春立马跪了下来,悲痛道:“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请詹公为我父亲做主!”

随即,把三峡口之战说了一遍!

詹徽听后同样大吃一惊,他可是兵部尚书啊,边关送来的军报他比皇帝知道的都要早,但蓝春刚才说的和他看到了军报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军报上说,梁国公蓝玉为将敌人引入峡口,甘为先锋,攻打三峡口,为明军反包围瓦剌大军提供机会。

但蓝春所说,却是燕王面对蓝玉孤身奋战,故意拖延时辰,拒不发兵相救,导致蓝玉和他的义子们相继阵亡。

“这件事老夫一定奏明陛下详查,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多谢詹公!”

蓝春哭着离开詹家!

詹聪迫不及待的问道:“祖父,这事……”

詹聪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事若是真的,燕王彻底完了!”

“祖父,这……这不能吧,燕王可是陛下的亲叔叔,更何况太上皇……”

詹徽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备车,我要回兵部衙门!”

蓝玉是谁,他可不仅是皇帝的舅姥爷,他是淮西勋贵的带头大哥,他是整个大明军人的精神崇拜。

蓝玉的影响力绝对是极大的!

如果蓝玉真是燕王故意害死的,那勋贵们能闹翻天,大明大部分的军官和士兵都跟这些人打过仗,到时候地方各都司卫所联合起来参奏燕王。

而且因为当年朱高煦在山东干的那事,天下的读书人都恨燕藩,一定会趁此机会跟着一起参燕王。

一旦到了这种局面,就彻底失控了,即便是永兴也挡不住啊!

这已经不是靠杀人能解决了,而且越杀反弹的越厉害,也无异于证明,蓝玉就是燕王害死的事实,只会让大明的军人寒心,和朱雄英这位皇帝离心离德。

更何况,淮西悍将还在西域为国征战,头号战将常茂那可是蓝玉的亲外甥,让他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仗还打不打了?

上了战场不使劲又该怎么说!

真到了这种地步,朱雄英必然要处置燕王,而且还不能小惩,废除亲王爵位,囚禁宗人府或者凤阳高墙都算轻的,且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放出来了。

就算老爷子出面都不好使了,因为朱雄英不会因为一个四叔去得罪天下的将士,除非他不想要军权了。

这是不可能的,永兴对权力的把握比老爷子还要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他有二心。

权力的稳固来自军队的强大和忠心!

詹徽瞬间就想到了这些,他要回兵部衙门,重新看几遍军报,希望从中发现端倪!

……

次日!

在京的许多官员,以及军官,勋贵,皇亲接二连三前来蓝家吊唁,甚至还有许多蓝玉以前的老部下,乃至老兵跪在灵堂,抱着蓝玉的棺材痛哭。

京城的二代,三代勋贵,如曹炳,郭镇,耿璇,王德(王弼长子)等人都来蓝家帮忙。

灵堂之前,曹震坐在一旁,对着众人嘟囔道:“你们倒是都说句话啊!”

“一个个的装哑巴算怎么回事!”

“平常都没少来蓝家喝酒吧,怎么……他人走了,以后就断了交情呗!”

“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了,都有走的那一天,到时候我曹家可不去人!”

“郭四哥,老耿,你们整天人五人六的,这也不行啊!”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到底不是和俺们这伙人一条心,你们都厉害了,儿子都是驸马爷,和皇家都是沾亲带故的,怕得罪亲家,不愿掺和这事……”

“没事,你们继续装哑巴,老子等王弼,张温,孙恪……老子等自己的兄弟来!”

曹震越说越来气,抄起拐杖指着蓝玉的棺材大吼道:“你看看你平常都是结交的什么人,你活着的时候和你称兄道弟,你死了都没人管你的事了,人头茶凉啊,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