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公这厢拿到两批证人的口供后，便匆匆往宫中赶去，毕竟这人证有了，强而有力的物证还需要他们亲自去丁府找找。
其实“人证”元公公都能如此轻易地拿到，更别说死无对证的“物证”了。
之所以选择进宫，去请示景瑞帝要不要去丁府搜了搜，无疑也是元公公对景瑞帝的一种试探罢了。
若是准了，不必说，景瑞帝这次没打算给丁相留任何脸面。
若是不准，那景瑞帝也会在言语中流露出他对丁相的态度，那接下来的该如何做才能让景瑞帝满意，元公公自然也是心中有数了。
元公公走到乾清宫门口，还没进去，就见他的干儿子小亮子在殿外的角落中，朝自己挤眉弄眼的。
“怎么回事？”元公公凑近问道。
小亮子四下看看，这才小声回道：“干爹，丁相刚刚带着丁家大少爷进去了，咱们全被赶了出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圣上可是发了好大一顿火呢！”
元公公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啊！
......
丁相自从听到景瑞帝让元公公去查，就心知不妙。
丁相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文人，具有文人的风骨，这么多年来，虽然和元公公相处得表面和睦，但心底对这些阉人总是看不起的。
而元公公偏偏又是那心思敏感，又能记仇，还极受景瑞帝信任。
从宫里出来后，丁相也试着向元公公示好，但对方虽然面上带着一如既往恭敬的笑意，但心底怕是早就对自己刚刚在殿中劝阻圣上，不要让他插手朝堂中的事耿耿于怀。
只是乐呵呵地道：“咱家这次出宫可是奉了圣上的意，时间紧迫，不敢耽搁，改日再请丁相喝茶。”
说完便大大咧咧地走了。
这事若是景瑞帝继续交给孟成林，丁相并不害怕，但偏偏交给一个为达目的毫无底线的阉人，丁相思量再三，只能先出手为强，到圣上面前自首，方能破解此局。
因此，丁相一回府中，便叫来了他一手带大的孙子。
一反常态地没有训斥和怒骂，而是从他刚出生时自己的喜悦开始说起，将自己这些年对丁默生的全身心的培养、爱护一一道来。
刚开始丁默生还有些疑惑，渐渐地在丁相讲述的点滴细节当中，也不免难受起来。
是啊！
什么时候，他们祖孙的关系，居然也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最后更是跪在地上，痛诉自己鬼迷了心窍，居然间接害死了两个异母的弟弟。
丁相见状，轻声道：“阿生，祖父护不住你了，听祖父的话，你去自首吧！”
这话一出，丁默生原本满面的悔恨瞬间呆愣住，竟然变成了不可置信，“祖父，您刚刚说什么？”
自首？
自什么首？
当初魏征不也是去自首了，结果还不是死了。
他好歹还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自己呢！
自己要是去了，安能有命回来？
丁相抚摸着丁默生的脸，“阿生，你相信祖父，如今和当初不一样了。祖父已经失去了两个孙儿，只要你去自首，圣上再如何，看着这个的份上也不会要你的性命的。”
丁默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抱着丁相的腿又哀求了一番，见丁相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要叫人将自己绑起来的时候。
“祖父且慢！”丁默生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看着丁相问道：“祖父，在您心中孙儿又和父亲有什么不一样呢，还不是您随身想丢便能丢掉的货物罢了！”
丁相皱眉，冷眼看着他。
丁默生继续道：“父亲没用，您就培养我，我不听话，您就开始培养堂弟！”
他盯着丁相的眼睛，满是质问与控诉，“祖父，在您的心中，不管是我和是父亲，不过都是您的棋子罢了，都是不听话随时可以扔掉的棋子！”
丁相气结，怒道：“放肆！”
丁默生丝毫不惧，“怎么？孙儿说对了，您恼羞成怒呢？”
丁默生的言语让丁相顿时沉默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丁默生，眼中的神色复杂。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丁默生的话语。
在他的心中，儿孙是家族的希望和未来，但是对于一些对家族不利的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丁相不想再与他废话，喊道：“丁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