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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为虐,池塘干涸,农田龟裂,百姓们别说吃饭了,连喝上一口水都成了问题。

北境之地无一幸免,烈日如火,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

大批百姓开始流离失所,举家南迁。

可,这一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

他们甚至连最近的城池都进不得!

墨岩城外几十里的官道上,有不少流民正缓缓地朝着城门的方向前行着,他们有的推着板车带上了家中所有的家当;有的则全靠人背着背篓,或挑着扁担。

他们一步步地走着,眼神空洞,嘴唇干裂,寄望着前方的城里有救济粮。

其中有一个一百来人的队伍,是五十里外刘家村的村民。

他们村子的水已经全部枯竭了,附近也没能找到水源,最为可怕的是,他们村子附近已经有了一群贼匪出没。

村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全村逃荒了,包括开春后才从无双县出来,投靠姐姐姐夫一家的丁小六、丁小七两人。

其实,村长决定要逃荒的时候,他们也曾小声建议过,与其去墨岩城里不如直接去无双县,无双县的县令可是青天大老爷,会对他们这些灾民很好的!

但村民们一听是无双县,纷纷摇摇头,那可是墨岩城出了名的穷地,这时候怕是整个县里的粮食都没多少了,如何还能养他们这么多人。

烈日当空,遍地荒凉,走在前方的一个村民突然兴奋地大喊,“有水了有水了!”

众人眼睛一亮,随即兴奋地跑上前去,不过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流罢了。

但村民们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直接用手捧着就喝了起来,然后将随身能装上水的全都装得满满当当,然后随便找了块地坐了下来,纷纷掏出怀中的吃食,蜷缩着身子吃了起来。

周围有些流民见他们能拿出食物,有的羡慕地咽着口水,有的虎视眈眈的看着。

若不是见他们青壮年占了一半,怕是早动起手来了。

不过一刻钟,在村长的一声吆喝下,刘家村的村民便都站了起来,继续前行。

黄昏时分,众人终于站到了那高大的城门之前,然而等着他们的不仅仅是守城门的兵丁,还有无数腰间带刀的青年。

他们目光如炬,看着走上城门前的众人,神情严肃,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攻击一般。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近千难民正坐在城门之下。

看到刘家村的人时,他们神情木然,仿佛什么事情都牵动不了他们的情绪。

村长让大伙原地休息,自己则大着胆子去问了守门的兵丁,不一会就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城里已经不让人进去了。”

村民们听了这话,心里一凉,脸色瞬间灰败,仿佛被抽干了精力,只剩下一双双死寂的眼睛。

一个大汉也小跑过来,指着一旁的流民道:“我刚刚去打听了下,他们来了三天了,这城门一直紧闭,这城里一日发施一次粥,可听说那粥稀得很,根本就吃不饱。之前有人闹过事。”

那汉子说到这里,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他们,这才又小声道:“可那些闹事的,立刻直接被那些带到的兵爷给杀了,听说尸首就在那边挖了个坑埋了!”

村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然只看到了一块平地,但他放在拐杖上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这时,流民中一阵骚动,村民往城门口看去,十几位军爷在搭起的粥棚中开始熬起了粥。

流民们自觉排成两条,在一群带刀的官爷面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畏畏缩缩伸着脑袋,不时朝粥棚处看去。

刘家村的村民虽然没闻到什么粥味,但见此情形也忍不住纷纷咽起了口水,满目渴望地看向粥棚。

村长也顾不得许多,招呼着村民很快跟着队伍排了起来。

施粥的大头兵说话很是强硬,“都给我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给流民打粥的时候,看也不看直接一勺子倒过去。

正好烫到一流民的手,手几乎立刻就红肿了起来,可那流民不仅没有呼痛,反而露出了讨好道:“这...军爷您看,能不能再给一点。”

“去去去!”

那大头兵拿着勺子不耐烦地道:“再不走,小心爷抽你!”

那流民吓得立刻转身离开,边走还不忘护着自己手中的半碗粥。

说是粥,其实里面清澈见底,看不到几颗米粒。

而他的身后,则传来了那大头兵“哈哈哈”的嘲笑声。

很快到了刘家村的人,他们一见那锅里的“粥”脸上就变了变,他们就是在逃荒的路上,也从未见过如此稀的粥啊!这和白水有什么区别!

有一个耿直的汉子刚想开口询问,便立刻被他身后的长者给摁了回去。

但那掌勺的大头兵,如何没有看见,阴阳怪气地道:“都出来逃难了,大人愿意给你们一口吃的,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的!你们可知如今这水有多珍贵,既然瞧不上,那你们也不用吃了!”

说完直接叫了下一位,看也不看那汉子和长者一眼。

等刘家村的人都打完粥回到刚刚休息的地方时,面色都灰败了下来,若是一日就施这一碗粥,那他们走了这么久赶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就连村长也开始怀疑,自己让整个村子来这里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丁六丁七两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走到自己姐夫刘老实身边,劝道:“姐夫,这样下去不行!跟我们去年一起去无双县的老人就说了,这墨岩城的城主心硬得很,死了多少人他都不在意,继续留在这里怕不是被饿死就是渴死,还不如去无双县搏一搏。”

见姐夫面露犹豫,丁七也道:“是啊姐夫,荷花和栓子都还小,这样下去他们不一定能熬得住啊!”

刘老实朝自己一双儿女看了一眼,女儿荷花五岁了,尚还懂事了些,吃完那一碗清寡的粥后,也没说什么。

儿子才三岁,正缠着妻子,嚷嚷着肚子饿呢。

看着妻子无奈地哄着儿子,刘老实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