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客人,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你们店里难道不是本地人就不能吃饭了?”
“这倒不是,三位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粮价飞涨,我们店出现了很多吃白食的人,我们也是小本买卖,所以 希望三位客人海涵。”
赢骞说道:“蒙肇,给钱。”
“多少钱?”
“一共是七百钱!”
赢骞瞪大眼睛看着店伙计。
“啥?”
“六个肉包子,三碗粟米粥外加三个小菜,你们居然要收七百文钱,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哦,不,人家拦路抢劫都没你们来钱快。”
蒙肇本来都在掏钱了,结果一听三个人吃点早饭居然要七百文钱 ,立马不愿意了。
而赢骞同样是没有想到,他们三个人吃一顿早饭,居然要花七百文钱。
这七百文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买够吃半年的粮食了。
“你们店的肉包子镶金的?还是说碗是金子做的?”
“这位客人不要激动,听我说吗!”
“三位客人不单单是外地的,还是今天刚来我们这的吧?”
“你怎么知道?”
“唉,如果三位到我们这已经有几天了,肯定不会问为什么饭菜那么贵。”
“那你说说,为啥一顿早饭要那么多钱。”
“还不是缺粮给闹的。”
“邗渠运河溃坝以后,水路断绝,粮食运不进来。”
“这本地粮食的价格,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一天能涨好几回。”
“到昨天为止,粮食已经涨到一石一百五十钱了。”
“这粮食一涨价,其他的东西也是跟着一起涨,就比如说肉包子里面的肉,之前是五钱一斤,现在已经涨到一百钱一斤了。”
“我们这饭菜要是不涨价 ,根本就没的赚啊!”
赢骞知道,粮食这种最基本的物资,一旦发生价格上的大幅度上涨。
受到影响的,绝对不止是粮食,还有很多其他方面。
因为,不管是布匹,肉食什么的,这些看起来和粮食没有直接关系。
可是,都需要人,是人就得吃饭,而粮价上涨,便意味着人工成本变高。
人工成本变高,自然会造成价格上涨。
所以,粮价上涨,影响自然十分严重。
“话说粮价那么高,本地官府不管吗?”
“怎么管?”
“在这时候,官府哪里还敢管粮食价格啊,你管了粮食价格,人家就敢闭门歇业,不卖粮食。”
“这不管吗,至少粮店还开着门,价钱贵一些,起码还可以买到粮食,可如果管了,连这高价粮都买不到了。”
费钰感慨道:“是啊,官府拿不出粮食,根本没法管这些高价粮!”
“好了,先吃饭,把我们要的东西都上上来吧!”
随后,赢骞示意蒙肇给钱。
蒙肇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二两白银。
店伙计一把接过,紧接着大喊道:“肉包六个,粟米粥三碗,小菜三样!”
趁着店伙计去找钱的功夫,蒙肇恶狠狠的说道:“老子迟早让那帮家伙,把钱十倍奉还。”
“三位客人,这是你们要的包子和粥以及小菜,这是找你们的三百钱,您数数!”
店伙计端着包子和粥回来,并拿来了三吊钱,将钱交给了蒙肇。
蒙肇拿过钱,挥挥手示意店伙计可以离开了,接着开始慢慢数了起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
“走开,走开……”
“大哥,您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唉,不是我不愿意,说起来,你们也是我们隔壁县的,本来吗?乡里乡亲的,帮一把也没什么,可你们也不能这样啊?之前我们已经给过你们不少吃的了,可现在,粮价那么高,我们实在是给不起了啊!”
“再说了,我们也是小本买卖,你们这一群人天天来,我们哪里吃的消啊!”
“大哥,我不要求什么,只求您给口残羹剩饭,我不吃没什么关系,可我女儿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啊!”
“求求您可怜一些我女儿吧!”
“走,走,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赢骞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身看去。
只见十几个破衣烂衫的人,正站在店门口。
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还有好几人受伤了,不过,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而已。
伙计则拦在他们身前,而店伙计,正在和一名抱在女娃的男子说话。
看男子怀中的女娃,不过三四岁。
而此时,女娃的注意力完全被赢骞桌子上的包子和粥吸引了。
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赢骞桌子上的食物,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看着女娃眼中的渴望,赢骞开口说道:“伙计,让他们进来,饭食我请。”
说着,赢骞掏出一锭五两的白银,放在桌子上。
“给他们准备一些粥。”
“钱不够再跟我要。”
蒙肇看着赢骞掏出一锭五两的白银 问道:“大人,你有钱,刚刚为什么要我付钱啊?”
“我身上带的都是五两规格的白银,拿出来付,我怕这店伙计找不开。”
“你们遇到好心人了,进来吧!”
“谢谢……”
一群人,一进来,便不停的对赢骞说谢谢。
“都坐下先吧!”
“你过来一下。”
赢骞指了指带着小女孩的男人。
“我吗?”
赢骞点了点头。
男人带着小女孩走了过来。
赢骞端起一碗粟米粥,放在男子面前。
“先给你女儿吃吧!”
“多谢这位大人。”
“没事。”
“来,小孬,先喝口粥。”
赢骞打量着男子,说道:“我看你们也不像是乞丐啊!”
“这位大人好眼力,小的叫袁方,是庄稼汉。”
赢骞一听对方的名字,脱口而出。
“元芳你怎么看?”
“啊,这位大人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
“你们既然是庄稼汉,为什么会沦落到当街乞讨的地步呢?”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群人,其实都是住在邗渠运河附近的人。”
“半个月前,邗渠运河溃坝,大水将我们这些人的家都淹了,房子被水冲垮了,田地被淹没了,我们的粮食,钱财也都没了。”
“这有亲戚朋友的,都去投亲奔友了,剩下我们这些没门路的,没办法,只能到这城里面,讨些吃的!”
蒙肇这时说道。
“不对啊,这运河发生溃坝,导致你们家园被淹,当地应该会发粮救灾的,你们怎么会沿街乞讨呢?”
“唉,别说了,这溃坝发生在奢县,当地县令在溃坝发生以后,最先想的,根本不是救灾,而是找溃坝的原因。”
费钰插话道。
“这没什么,毕竟,运河在其境内发生溃坝,不管怎么说,奢县县令都有责任,虽然第一时间没有救灾,但是 找溃坝原因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时间久了,溃坝原因就难找了。”
“可……可我们县令却说,溃坝是因为我们造成的。”
“我们县令说,是我们这些在堤坝附近村子的人,在堤坝附近开垦耕地,并为浇灌耕地,偷挖引水渠,以至堤坝毁坏,从而引发了溃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