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师傅嘱咐有些发呆的张放到五点半,带着林雪纯和罗凯铭一起去佟族长家后,就提着酒出门了。
张放虽然嘴上答应着,但脑子好像并没有听清是什么事情。
林雪纯和罗凯铭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这个师父,虽然有时候不知道哪里搭错了弦,智商和情商偶尔会下线,但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呆滞的时候。
罗凯铭问:“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看着你心事重重的。”
张放看看罗凯铭,又看看林雪纯。
然后小声的问:“师父呢?”
林雪纯说:“爷爷应该是去佟族长家了吧。他刚才不还让你到点带我们去那里吗?你刚才都答应了,怎么现在又问?”
张放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那个……凯铭,雪儿,你俩……嗯……你来虽然年纪小,可你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在一些事情上,你们应该比我懂。
你们俩帮师父分析分析,看看我师父,你们师爷今天在祭祖的时候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点头,示意张放直说。
张放说:“今天去佟氏祠堂祭祖的时候,师父,不是,是佟族长,他说师父是携婿归来祭祖的。
你们说,这个‘婿’,说的……是我吗?”
罗凯铭问:“师父,今天爷爷除了带着你去祭祖了,还带其他人了吗?”
张放摇摇头,说:“他都把你们俩支出去了,哪还能带其他人呀,咱们一起出来是几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林雪纯说:“那不就行了,爷爷只带了你去祭祖,那这‘婿’指定是你呀,这有什么可问的。”
张放说:“可……可我什么时候成他女婿了?这就按你们说的,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有需要,我临时顶个女婿的缺也不是不行。
可我怕万一佩儿知道了,以为是我主动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要占她便宜,到时候拿弹丸打我,你说我躲,还是不躲?
躲吧,佩儿出不了气,再气出个好歹来。不躲吧,她那弹丸雪儿也有,是特制的,打一下特别疼,尤其她打我的时候,用的力气还特别大。
你们教教我应该咋办呗。”
罗凯铭问:“师父,您跟佩姨表白过吗?”
张放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她可是师父唯一的闺女,我……我怎么能配得上呢?雪儿家境殷实,她小叔正常的时候,佩儿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我怎么敢去表白呀。”
林雪纯说:“师父,你不试着去跟我师父表白一下,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你呢?我跟着师父学弹丸的时候,她总是提起你,我感觉师父对你是有感情的。”
张放疑惑的问:“学弹丸的时候提起我?”
林雪纯说:“师父你别想歪了,她不是说拿你当靶子练准备度的事情,是说你为了帮她练准头,给她改进弹丸的事情。
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至于她拒绝了我小叔这事情,我觉得就更不应该成为你自卑的原因了。
你想想看,按你的说法,我家家境殷实,我小叔没出事之前也算是一表人才,又对她穷追不舍,这么好的对象,她都拒绝了。
那她拒绝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眼光高,还是心有所属呢?
要是她眼光高,这几年在体院馆,各个部门的教练、领导可都没少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那就肯定是心有所属了嘛。
体育馆那边,不管是摔跤,队,还是射箭队,她都在女队,接触不到什么未婚适龄的男青年。
师父,那你想想我小师父心里的人能是谁呢?”
张放把佟佩儿身边的人细细想了一遍,最后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四楼的围棋教练。
上次我过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就老偷瞄佩儿,还想把凯铭拉出去套话。我看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就赶紧带着凯铭走了。
肯定是那小子了,可我听说那小子都有孩子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佩儿才不敢说呀?”
张放还真敢想,那个围棋教练一看到佟佩儿就害怕的后退三步,怎么可能呢?
张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我当时怎么没发现呢?等我回去了,一定把那小子好好收拾一顿,居然有了家室,还敢打佩儿的主意。”
这脑回路,绝了。
循循善诱不管用,只能直接说了。
林雪纯说:“师傅,那个围棋教练找我哥说话真不是想打听我小师父的事情,他是直接在打我哥的主意。
而且他想打我哥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放心,他对我哥没有特殊情感,就是单纯惜才,想让我哥跟他去练围棋。
他害怕小师父,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哎呀,我就直接说了吧,其实我觉得小师父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师父你。”
罗凯铭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本来还在义愤填膺,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沪市,去暴打围棋教练一顿的张放彻底懵了。
他从第一次见到佟佩儿就喜欢她,虽然他和佟师傅是师徒关系,但他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从来没想过佟佩儿居然会喜欢自己。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跟佟佩儿相处的经历,好像在佟佩儿十八岁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跟罗凯铭和林雪纯的相处模式也差不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是从佟佩儿过了十八岁生日,他意识到佟佩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相处,开始主动避嫌吗?
还是从林文立追求佟佩儿,让他意识到他这个外乡小子跟沪市本地人的差距,心里的自卑感越来越重,有意识躲着佟佩儿开始呢?
好像佟佩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一样的,是自己对待她的态度改变了。
因为自卑,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了。
这些本来应该是在心里想的话,张放却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听到张放心里话的俩人对视一眼。
罗凯铭自觉的做起了张放的情感导师。
他说:“师父,你是佟爷爷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师门和家门都是一样的,从这个方面来说,你和佩姨也是门当户对的呀。
再说,你们也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师爷今天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就差直接告诉你,你不用自卑,他看好你吗?
你都得到未来岳父的支持了,还不赶紧去跟佩姨表白。要是等咱们回去了,佩姨被其他人给追到手了。你说你后不后悔?”
林雪纯说:“对啊。师父,我也觉得你应该尽快跟小师父表白,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试过了。等以后老了想起来,也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为啥孤独终老的。”
张放白了林雪纯一眼,说:“谁说我要孤独终老呀?我这就收拾东西,回沪市去跟佩儿表白。”
这人咋还说风就是雨呢。罗凯铭赶紧拦住他,说:“师父,您好歹分分场合好不好。
今天白天,师爷带着你以女婿的身份在佟家祠堂祭祖,晚上你就把人给扔下,往沪市跑,你这不是存心给人难堪吗?
就算你回去表白成功了,等师爷回去了,还能赞成你们的事情吗?
咱们换个方式,用写信的方式表白。你写,我给你润色检查,怎么样?”
“写信呀?写信就算了。扔下师父跟你们确实不太好,我还是等回去再说吧。”张放被拦了一下,理智开始回笼,开始打退堂鼓。
罗凯铭和林雪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他摁到桌子边,让他现在就写。
张放说:“这是情书,情书。你们俩懂吗?你们看着我,我根本就写不出来。”
林雪纯说:“师父,我们不看着你写,你更写不出来。”
张放看俩人态度坚定,十分无奈,只能拿起笔任命的写了起来。
林雪纯看了张放写的第一句,就笑出了声,她算是知道张放为啥不愿意在她和罗凯铭面前写了。
他那一手字,还真是拿不出手。
林雪纯问:“师父,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学正骨、针灸推拿这些手艺吧。中医不适合你,你这手字要是开药方的话,病人可能会质疑你的医术。”
都说字如其人,张放着手字跟他的人还真说两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