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其实是有罗凯铭爸爸的房间的,但他们常年不回来,那间房就成了杂物房。因为罗小姑就要出嫁了,罗爷爷就算跟罗奶奶分居,也没想着把房间给收拾出来。
想着先在闺女房间凑合几天,让闺女跟罗奶奶住,等闺女出嫁了,这间房就是她的了。
可现在罗凯铭回来了,还带着个小姑娘,那间房不收拾就不行了。
罗爷爷让罗凯铭先在罗小姑的房间里休息,他去收拾罗凯铭爸爸在时住的那个房间。正收拾着呢,罗小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从门口冲到自己房间,连拉带拽的就把罗凯铭从屋里给扯了出来。
按理说罗小姑的力气是扯不动罗凯铭的,可在林雪纯看似阻拦实则帮忙,以及罗凯铭有意的配合下,罗凯铭不仅是被从屋里扯了出来,连衣服都给扯破了。
罗爷爷一看这个情况,直接就火了。把手里刚收拾出来的一些杂物直接扔到了罗小姑的身上。
因为东西太多,重量不一样,脱离罗爷爷的手后,砸向罗小姑身上的部位也不一样,罗小姑护得了上面,就护不了下面。护得了下面,就护不了上面。
顾此失彼之下,最后罗小姑哪里都没护住,额头上还被秤砣给砸出了血。
看到女儿头上流血了,罗爷爷也后悔,因为理亏,质问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罗爷爷问:“这是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罗小姑捂着额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罗爷爷,她伤心的说:“爹,你跟我娘吵架,要霸占我房间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把这个小兔崽子给推到了我屋里。
我屋里都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都是办喜事要用的。你把这么个没爹没娘的丧门星给送到我屋里,这不是存心触我眉头吗?
你还拿秤砣砸我?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给我咋破了相,栓子哥不要我了,你是打算养我一辈子吗?
我知道闺女不受待见,可没想到会这么不受待见。就剩两个月了,你们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了。
我娘有宝贝,有秘密,只告诉我哥。你呢?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向着我的,没想到我也是排着你二儿子后头,不是,排在你孙子后头。
还说你会拿抚恤金给我换嫁妆,根本就是诓我的。行,嫁妆我也不要了,我也不等到日子了。
既然这家里容不下我,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去栓子哥家里。我们今天晚上就一起过日子,彩礼你们也别想拿到手一分钱。”
罗小姑说着,真的就进屋去收拾东西了。
罗爷爷跟着进屋去拦,罗小姑并没有在收拾东西,她对着镜子在处理伤口。看到罗爷爷进来,就说:“爹,我可以不要嫁妆,但你砸伤了我,你得出钱给我看伤。”
罗爷爷愧疚的说:“爹找人给你看伤,绝对不让你留疤。刚才那些话可不能再说了,让人家听见可是要笑话你的。”
罗小姑无所谓的说:“反正你们也不打算给我嫁妆了,要了彩礼来也不会给我,我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有什么用?
要不是我头上还留着血,我现在就走了。行了,既然你答应给我治伤了,那就拿钱吧。”
罗爷爷手里哪有钱,以前抚恤金的粮食都是他从省政府背回来,罗奶奶去处理。也就是这次两人闹翻了,他才想直接领完处理了给女儿买布做新衣服。
可现在闹成这样,他也拿不出钱来了。
林雪纯见罗爷爷左右为难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想着罗小姑因为结婚想要一件新衣服的冤枉也是合情合理的,就想着自己拿点钱出来,平息这场风波。
但因为自己不了解罗家的情况,还是看了罗凯铭一眼,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罗凯铭一看林雪纯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候,罗小姑见实在是要不出来钱,拿起桌上的煤油灯就冲着罗爷爷砸了过去。
这下好了,父女俩的额头伤得还挺对称。
罗小姑这一下,彻底把罗爷爷的愧疚心都给砸没了,他指着门口说:“滚,既然你这么不想让人瞧得起,你就去栓子家里。
这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赚钱买的,你啥也不准拿。”
然后就把罗小姑从屋里推出来,一手拽着罗小姑的胳膊,一手打开院门,把罗小姑给甩了出去。
罗爷爷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管是院子里的罗凯铭和林雪纯,还是躲在正屋的罗奶奶、罗小叔一家人,都没有出声阻止。
林雪纯是被罗爷爷态度的急转直下给吓到了,没反应过来。罗凯铭是故意冷眼旁观,他现在还记得当初罗家人去京市闹的时候,罗小姑闹得有多凶,可以说除了罗奶奶,罗小姑是最让罗妈妈下不来台的一个人了。
现在她有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他没有出声阻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看看,罗爷爷所谓的亲情到底有多少。
罗爸爸带着罗妈妈出走的时候年龄不大,离家多年,他们跟罗爷爷相处的时间绝对没有罗小姑跟罗爷爷相处的时间长。
如果罗爷爷连罗小姑都能狠下心赶出去的话,他对罗爷爷也不能抱有很大的期待。
本来他还想着,罗奶奶不是亲的,但罗爷爷是亲的,设计其他人的时候,要尽量不牵涉到罗爷爷。
可又想到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罗爷爷的不作为,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要离家出走。虽然说出走后才有了新的出路,但是但凡他们有办法,谁也不会想要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背井离乡。
这次的事情确实可以看出罗爷爷对罗爸爸有愧疚,但这份愧疚在跟他自己的利益冲突时,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存在了。
刚才罗爷爷刚砸伤罗小姑的时候,也很愧疚。可罗小姑一要钱,罗爷爷的怒火就顶天了。
看来罗奶奶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罗爷爷默许的,只不过他不出头,躲在罗奶奶后面,维持他我是心疼你的,但我说了不算的那种无可奈何的形象而已。
真正心疼罗小姑的其实还是罗奶奶,但她现在顾不上女儿。钱和孙子在罗奶奶心里的地位都比女儿要高。
罗凯铭到到来打乱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此时此刻她不是没听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还没弄清楚罗凯铭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实在是不好出面。
万一为了护着女儿,跟罗凯铭和罗爷爷的关系弄顶了,以后可就什么好处都没了。
为了孙子和钱,她才忍住没为女儿说话,但心里却把这笔账给记在了罗凯铭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