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一片静谧。
沉默了良久,沮授率先开口:“袁绍已除,世家已灭。”
“主公威震河北,得万千百姓拥护,内部可保无忧。”
“张燕的黑山军,虽然人数不少,可张燕胆小怕事,谨慎无比,只要没有好的机会,他们只会在一旁摇旗呐喊,绝对不会亲自下场。”
“眼下所虑者乃是北方蛮夷,南方诸侯联军。”
“北方匈奴,乌桓早就觊觎我华夏富庶,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马踏中原,劫掠华夏。”
“只要有机会,定会如恶狗扑食一般跳出来。”
“南方诸侯联军,忌惮主公的强大与神秘,也是要将威胁灭杀在萌芽中。”
“这两路必须选择一方开刀。”
田丰微微颔首:“公与所言极是。”
“南北两路最为致命,尤其是北面匈奴大军,于夫罗只有左贤王刘豹这一个中意的儿子,报仇心切,日前传来消息已经逼近长城。”
“若无意外,匈奴将会率先威胁幽州。”
“只是......”
“只是兵发幽州,意味着邺城空虚,曹操,刘备都是当世之雄,怎会给主公时间?”
“若趁着这段时间,联军几十万逼近邺城,我军怕是连守城都艰难。”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风险也太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南后北。”
“集中优势兵力对付联军,断其一指,将联军击溃,再回过头来收拾蛮夷之辈。”
“可这样就意味着幽州百姓将陷入匈奴,乌桓的铁骑之下。”
“无数家庭将濒临破碎,万千人将受到匈奴乌桓的侮辱,甚至沦为奴隶。”
“实在是.......”
沮授同样幽幽的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无奈之色。
这道理他清楚,可正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刚才才没有将话说完。
田丰素来刚直,从信都大牢得救之后,这脾性仍然没有一点收敛,收起话来同样直白无比,不加掩饰。
听完田丰沮授的分析,叶枫并未有一丝的动容。
嘴角仍然噙着淡淡的笑容与自信,目光看向郭嘉,轻声问道:“奉孝,你觉得呢?”
郭嘉眼中射出夺目的光彩,嘴角微微扬起,笑道:“公与兄,元皓兄分析的固然没错,可却忽略了其中一点。”
“哦?”
沮授,田丰对视一眼,双眸中均都射出一抹不解。
两人也曾暗中商议过此事,均都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只能为了大局,在幽州采取守的态势。
这也是两人觉得最完美的破局之法,可听郭嘉话中的意思,好像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眉头微凝,不解问道:“请奉孝明言。”
郭嘉起身,正色道:“从全局来看,放弃幽州,集中优势兵力对付诸侯联军,乃是最佳之法。”
“可这意味着放弃无数华夏百姓,无数的家庭。”
“当百姓面临异族铁骑的践踏,他们不会考虑大局,只会绝望的想象为何没有官兵,为何没有军队来解救他们。”
“人心散了容易,想要重新凝聚起来,难。”
“主公得天之佑,又得三州百姓爱戴,可若是面对异族入侵,无动于衷,积累的所有名望则会在一朝散尽。”
“民心丢了,何以得天下?”
“到时候不需要诸侯联军出手,只需要那些残存的世家力量暗中鼓动。”
“内忧外患,那才是真正的绝境。”
沮授,田丰脸色苍白,面露愧疚。
“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郭嘉打断:“两位不必解释,我明白你们的心情。”
“范阳大战之前,涿郡失守,遭匈奴四千铁骑践踏。”
“有能力拯救涿郡百姓的只有背嵬军,燕云十八骑。”
“可那个时候主公正在秘密赶往范阳城,偷袭袁军主力,暴露是最为愚蠢的事情。”
“我力劝主公,让其不要管这小股的匈奴骑兵。”
“你们知道主公说了什么?”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仇就要立刻报,面对匈奴骑兵践踏我华夏百姓若无动于衷,不配为华夏人,更不配身上这戎装。”
“而结果并未如我想的糟糕,范阳城大捷。”
“主公不但击败了文丑十万袁军精锐,还射杀公孙瓒,大破范阳城!”
“从那一刻我明白,百姓为重,并非只是嘴上说说,每个人都长着眼睛,你如何做都被万民看在眼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因此我们不能放弃幽州,集中全力对付诸侯联军,反而应该率先将这些蛮夷之辈杀疼,让他们清楚不管在什么时候,华夏尊严不可犯。”
“让百姓知道,他们从来不是被抛弃,被牺牲的一部分。”
“他们的背后有无数敢于牺牲,敢于拼命的华夏军队!”
沮授,田丰脸上惭愧之色浓郁。
“主公,属下.....”
叶枫拍了拍沮授,田丰的肩膀:“你们的建议并不算错,甚至可以说是最优的办法。”
“可有些事情不能单论得失。”
“我们与曹操刘备等诸侯联军之战,毕竟属于内战,属于同宗同族的兄弟之战,不管谁胜谁败,这天下都是华夏民族的。”
“可如果因为一己之力让外族入侵,铁骑践踏华夏百姓,那可就是华夏的罪人。”
“百姓不可弃,民心不可丢。”
“这绝对不是一句场面话,而是应该融入在每一个华夏人的内心中。”
“枭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只看利益,可真正的王道绝对不是如此。”
“堂堂正正,胸怀浩然之气,得万民拥护,怎么可能统一不了天下?”
“何况先北后南,并不意味着我们放弃邺城。”
“鱼和熊掌有时候也能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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