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这就是世界,这就是阿布穿越后所处的世界!
这一时期,西方世界的基督教,开始了它对中欧的征服。
萨珊波斯帝国,和宿敌拜占庭帝国之间,战火不断,互有胜负。
同一时期,在阿拉伯半岛上,天方教正在快速形成,并将灼灼的目光,瞄向非洲、欧洲和南亚。
而在非洲大陆上,群雄并起,他们也将面对信仰的冲击……
多神教,一神教,开始在非洲、欧洲、南亚次大陆一带,激烈碰撞,残酷角逐!
而在美洲大陆上,玛雅文化正在欢度自己的蜜月,悠哉悠哉……
这一时期,东方的唯一超级大国——大隋,开始内乱,走向衰弱。
周边的附庸之国,顿失心骨,惶惶无助!
而一个崛起于东北亚边角之地的部族王国,正在悄悄崛起,熠熠生辉!
粟末地!
阿布的粟末地,那是他穿越的地方,也是他发迹的地方。
人口,通过兼并、融合、迁徙,已经超过两千万。
实控地域,已经绝对不小。
西至东突厥的绝大部分地区,北至楚科奇人的夜叉国地域,南有夷州岛、琉球群岛,东至高句丽鸭绿水一线、万金谷。
还包括契丹、霫族、奚国、霫族、契骨、室韦、靺鞨、流鬼等地。
这地域,实打实是个仅次于此时大隋的怪物般存在!
因为阿布的穿越,东亚的未来,可期!
豆子航,豆子岗也。
位于渤海郡碣石山东南一带,西接马谷山,东滨海,世代乃煮盐之所。
因其背海带河,地形深阻,历史上就是古代强人出没之地。
在那些居心叵测、意图造反者看来,这儿也是一块绝佳的卧虎藏龙的风水宝地。
“豆子岗” ,那也是李密为自己选择的再起之地!
可不要小看这块地方,虽然比不上瓦岗寨和高鸡泊那么有名,但这儿近些年异常热闹,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型的匪窝。
大业七年,刘霸道的阿舅军,聚众十万,后被太仆杨义臣给灭掉。
大业九年,李德逸,众数万,也称‘阿舅军’,劫掠山东地界无数。
不过,好景不长,他们又被张须陀、杨义臣给联合灭掉了。
而就在今年,河间贼帅格谦,又拥众十万,进入豆子岗,自称燕王。
杨子灿指给李密的风水宝地,也就是此地。
虽然地盘比起故地瓦岗寨和近在咫尺的高鸡泊小些,但也绝对算是一块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现在,山东剿匪总管薛世雄,正在高鸡泊外围,紧盯窦建德。
而曾经追随广皇帝南下的王世充,又被紧急派往豆子航一带,紧盯格谦。
格谦,会不会搁浅?
格谦,是渤海厌次人。
当年响应邹平王薄,聚众造反。
后来王薄被剿灭后,又跟随刘霸道、李德逸继续造反。
自刘李接连覆灭后,格谦又召集以往散部,重新在这个拥有大片盐碱洼地的地方扯旗称王。
这格谦的生命力,实在可谓非常旺盛顽强了!
为何?
原来,这家伙在匪军之中,施行“等身制”。
何谓等身制?
就是在军中,将军和士兵的身份是一样的。
只要有战功,士兵就可以做将军。
战功与职位,等身!
如此一来,他的队伍可谓在所有造反军中,是独一份。
从而,主体力量维持的时间很长。
除此之外,他为什么能再次轻松聚拢十万之众?
还是那句话,剿匪政策!
张须陀、杨义臣的官军,是勇猛地剿杀了匪首骨干。
但绝大部分的从匪,要么被打散,要么根据旨意遣散了事。
那散了的这些人,怎么办?
为什么不如河南地那样,送上大沙船,移民实边?
这里面,既有运力和当地官府匹配的问题,也有帝国对国内区域重视程度的问题。
河南地,张须陀的剿匪政策实行得扎实,各地的郡县官员也齐备、卖力。
此外,河南地靠近京师要冲,需要重点调控、对待。
所以迁移实边、疏解俘匪的剿匪政策,更得中央政事堂和广皇帝的关心和过问。
移民实边的人口,也主要是优先考虑河南腹地的灾民和俘匪众。
但是,运力也是有限的!
仅靠隋通船运、漕船,能解决多少问题?
所以,尽管粟末地很喜欢人,但其他地方呢?
尽管粟末地在这些年努力地扩大运力,但是有的事情并不可做得太过分!
比如,航船规模、数量、走向……
所以,相对来说,山东地、江南地,自然就有些放松。
此外,因为山东地的造反频繁而猛烈,这让山东平原上的官府机制,早就破坏得比较严重!
这就让山东的政府组织能力,严重下降了。
即使还有大量的城池,但城池中的官僚衙署、乡村的基层里弄等,逐渐被破毁消解……
谁配合?
谁协调?
谁组织?
这,就为山东一带的剿后安稳,留下了巨大的漏洞和遗患。
山东地的社会体系,已经接近崩溃。
难者如麻,民情熊熊,积重难返!
只是靠剿,早已经治标而不能治本!
将虽去,众仍存,威胁仍在!
而那些因为自然灾害而撂荒的土地上,无所事从的农民、遗匪,何去?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重操旧业,再次为匪。
借此,谋得一口饭吃,然后艰难地活下去!
所以,剿匪容易,但安民却是一个很具有制政技术含量的慢活、细活。
这样的官员,本身就是稀缺货!
而现在的山东乡民,只要听说有人扛起了造反吃粮的大旗,就很容易地靠拢聚集起来。
没有多久,当无数流民景从,一个大王之下,又一支造反大军会迅速崛起!
山东地,和河南地一样,从来都是大隋人口的主要贡献者。
所以,一个小小的格谦,用不到一年功夫,就能够再次轻松拥众十余万。
今年河南地和山东地的水灾,让无数人赤贫!
就像发生在陇右、河西之地的大旱,也让无数牧民陷入绝境!
现在造反,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既是大隋皇权的不幸,也是普通老百姓的不幸!
天灾,人祸……
不过,格谦的造反,倒是让整个山东西北部一带的人力资源,被彻底抽空!
所以李密等人一路逃来看到的样子,就是连续千里无人烟的一片赤地。
水灾过后,就是连续无雨的干旱……
没人了啊!
此时空的山东地、河南地人口,已经因为阿布动用各种手段进行抽掉迁移,本已就比阿布前世变得稀薄空虚不少。
而一个十万人众,现在也许就是山东西北部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口资源!
“燕王”格谦,现在已经开始在暗暗着急!
赤地千里,造成的影响绝不仅仅是官府赋税锐减。
而且,它还直接威胁着格谦这十万大军的肚子!
没人种地,没有收获,征抢鸡毛?
打城池?
小的,已经连城门都没了,里面空荡荡鬼吹灯……
大的?
那些官兵们,正红着眼珠子等拿匪立功领赏换粮食,去养活家人……
手下大将高开道,每次搜粮归来,总是满面愁容。
这一次,他又被格谦派出来,前往渤海郡河网密布的富庶地带,搜粮搜兵……
土匪的日子,也栖皇!
风尘仆仆的李密、殇等人,率领着旧部、以及路上收编归附的水匪,一路东行。
这么一趟下来,竟然凭着自己的名望和嘴皮子,又将部队扩大到了两万余人。
一半陆军,一半水军,大有走向多兵种合成部队的架势!
在某些人的巧妙安排下,他们不仅搞到了武器,还弄到了足够的粮食……
毕竟,要利用人家,就不能逼死他,更何况里面有……
这一日,他们沿着浊水,进入豆子航河道,西北望高鸡泊……
李密的西进大计,算是遇到了巨大挫折!
但是早就经历过无数社会毒打和挫折的李法主,看着拥立在周围的诸多兄弟,豪情重新万丈!
“有众兄弟傍身,东山再起,未来可期!”
是啊,自己虽然失去了瓦岗寨根据地和几十万大军,但比起自己孑然一身初入瓦岗,现在身边至少还有两万余精壮的生死兄弟!
面对着豆子岗的河道、树林、野村、飞鸭,以及满天浮云,李密不由得诗性大发。
于是,他站立船头,沉声吟道: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
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
群豪听了,既是懵逼,又是羡慕。
李法主,真乃高人大才也!
“蒲公,前面有不明船支挡住去路!”
李君羡,伴随前军船首领刘燕匕,搭乘小舟赶了过来。
“哦,是官是民?”
李密一惊,连忙细问。
“不像是官船,岸上河中,全是破烂杂军,少战马,无战船,似是道上的人!”
“道上之人?走,且随我去看看!”
于是,李密、殇等人,搭上行船向前赶去。
等到河湾窄处,便见一彪人马堵住河道。
两岸上,也是散乱不整的“兵卒”!
说是“兵卒”,因为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手中拿的是长短不齐、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长矛、大刀,也有短棍、猎弓。
但观其面色军容,甚是不整,很是憔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谁是将军?请出来说话!”
殇站在船头,高大威武,自有一股凌然之气。
却见人群分开,从当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还比较年轻英武。
“呔!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我燕王领地?”
“燕王?可是格谦格大首领?”
殇自然是在路上,早就知道了豆子航现在谁在当家。
燕王,正是格谦自封的称号。
“正是我家大王!”
“既然知道了,就请赶快掉了尔等船头,回你们的老家去!”
“否则,小心狗命!”
那人怒声喝道。
显然,对面这些人马,也看出来这支突然闯进来的船队,并不是能随意欺负的善茬。
否则,以他们的脾性,早就围上来堵住前后,开始抢了。
说实话,现在的世道,敢于率众在这个时候进入豆子航,除了官军,也就再也没什么人了!
别说商船,就是那些打渔的,也早已经被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
这些闯入者,却不像官军,倒像抢地盘的同行!
“在下瓦岗殇 ,这是我家大元帅蒲山公李密法主!”
“我等此来,只为拜访你家燕王,敬请通告一声!”
“哦!失敬,在下燕王麾下高开道!”
这位年轻汉子一听殇的言语,不由身形一震。
忙收敛桀骜之态,抱拳行礼,自报家门。
高开道,世代煮盐为业。
少年时,矫捷勇悍,跑起来健步如飞,能追得上狂奔的马。
近年,山东一带灾荒连年,农业歉收,赋役繁重,煮盐业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河间人格谦在豆子岗造反后,高开道于是只身投奔义军。
起初,高开道无依无靠,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并不被燕王格谦看重。
机会,来自一次大隋官军的突袭。
格谦遭到隋兵的群围,而他的手下亲兵都被冲散打残,一时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看格谦就要被捕,这是候高开道奋力杀出,只身救出重伤将擒的格谦。
自此,高开道开始发迹。
他被格谦任命为手下一员统军大将,并视之为心腹。
可以独领一军的高开道,开始了自己的传奇军伍的跌宕生涯。
现在,官军将视线放在势力更大的西北部高鸡泊窦建德,所以豆子航便多些清闲。
可是十万人的嘴,真是能吃掉好几座大粮仓。
饥荒,已经严重威胁着豆子航的燕王义军。
这不,高开道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替十万大军找粮,顺便为义军搜人扩军!
人数,也是这个时代能保证不被官军打掉、不被同行吃掉的根本保证!
“原来是高将军,失敬!”
“这是我家元帅送给燕王的见面礼,请高将军代为转交!”
殇说完,将手一挥。
十数艘装得满满当当的沙船,便从船队中分出,慢慢靠近高开道。
等那些船靠近,高开道命人查看。
原来,全是宝贝!
一袋袋麦子、稻谷和高粱,十分诱人!
高开道大喜!
这些粮食,对于一个十万数的大军来说,量并不多。
但是,在当今这个年月,实在算是雪中送炭了!
官军封锁、齐鲁大地歉收、粮食短缺,已经让义军的粮秣非常困难。
有了这些粮食,至少能保证大家暂时有了填饱肚子的嚼谷!
这他娘的绝对比什么金银财宝、美女武器,贵重多了!
高开道双手小心地捧着粮食,舍不得松手。
这些白花花的稻米,可是最上等的精米,并非是没有去掉壳的谷子。
高开道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到过香喷喷的大白米饭了!
口水,不争气地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啊呀,蒲山公高义,如此大礼,高某万分感谢!”
“诸位且等,高某这就去禀明燕王,定当扫榻以待!”
说完,高开道抱拳施礼,带着那些粮食,兴冲冲地就远去了。
但是在那河道之上,仍然是重兵把守,不见有丝毫的松懈大意。
“观之,何如?”
李密捋着自己短小的胡子,不动神色地问一旁的殇和郑颋等人。
现在,殇算是李密帐下的次元帅,而郑颋和房彦藻分别担任李密蒲山公军的左右长史。
房彦藻撤退时扭了脚,还在中军船中休养着。
而右长史郑颋,也算是李密的副秘书长,紧密陪伴左右,出谋划策。
“蒲公,这些人看着声势汹汹,但观其气色,便知有饥馑疲困之态,战力堪忧!”
郑颋,现在也算是一名有丰富行军经验的老手,只是看看便能知道对面的义军有问题。
“半个时辰,两千人殇骑步兵,末将就可将这些拦截之敌,全部歼之!”
殇面无表情,吐口说道。
他只是大概估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便将自己的信心表露无疑。
呵呵,牛逼!
人家陆上水上,也是有近一万的人马呢!
你当人家,是土鸡木狗?
“嗯,且不急,先礼后兵,静观其变!”
李密微笑着说道。
“诺!我会吩咐下去,早做准备。这格谦识相还好,不识相……嘿嘿!”
殇阴恻恻地说道。
那张阴柔的帅脸上,闪过一片凶狠残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