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这类的东西都很难说得清楚。
当气运在身大势所趋时,便是时来天地皆同力,冥冥之中的无穷伟力似乎就在把人往前推,而当气运不在身或者与大势相悖,这就会诸事不顺,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自从踏上了大夏的疆土后,徐年就有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似乎都在排斥着他们的冥冥预感。
事实上也的确算得上是诸事不顺。
行程变动提前抵达,虽然大焱使团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消息,但是大夏方却因为一名礼官的渎职未能及时响应。
之后便又恰巧遇上了这次放在大夏疆土上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封了路。
再到如今正好遇上了大雪化开时引发的山洪,若不是徐年出来阻挡,从两侧滚滚而落的泥石雪水,将会淹没这支避无可避使团。
尤其是这半是雪半是雪化水的山洪。
其实最是诡异。
不是说绝无可能,只是无论是这天象变化还是这山洪形成的本身,未免都太极端了。
似乎无论是某些人心还是人心之外的因素。
都在排斥着这支大焱使团。
九公主朱宁自己也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应该就属于气运的另一种情况。
时来天地皆同力,冥冥伟力把人往前推。
若在以往。
这天地正统只有大焱,就只有这一方大势,不会出现这两种冲突的情况,但如今原本全都属于大焱的天地气运被瓜分过一次,大夏也得了一份了。
于是身怀着大焱气运的九公主踏足了大夏的疆土,便导致了这两股大势对冲。
两方气运各有不同的反应。
不过……
大夏王朝的气运在排斥着大焱使团。
这事儿本身就有些蹊跷。
王朝气运的大势,应当是扎根于民心社稷由天子指引,但是大焱使团的到来分明是大夏天子鼎力促成的结果,大夏天子这是要借大焱之力来铲除朝堂上的异己。
大夏气运的大势,就应该和大焱气运的大势一样,是在冥冥中推着大焱使团顺利抵达大夏京城,完成这次出使才对。
怎么会相冲呢?
难道是大夏民心对这支大焱使团的不待见,已经超出了大夏天子的掌控了吗?
冰墙四溢着寒气,山洪隐隐还在宣泄着压迫感,大夏太子周聪走向了大焱九公主朱宁,询问接下来是继续启程,还是原路返回回到边关中休整数日,等待这大雪彻底化去。
毕竟这刚刚启程,就遭遇了极端山洪,虽然说是有惊无险,但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徐国公已经出手为我们化险为夷,我们怎可能浪费徐国公的一番心血?”
“山洪已定。”
“我们当然是继续前行……”
在朱宁的坚持下,周聪虽然面有担忧,但没有代这支大焱使团做主,继续履行接待之责,陪同大焱使团前往大夏京城。
但周聪的担忧也确实担忧对了。
山洪也仅仅只是大夏疆土对大焱使团的浓浓恶意当中的一环而已。
过桥。
看似稳固的大桥走到一半时塌了。
事后检验,桥梁坍塌的原因推测是近来的气候诡变异常,冷热交替致使桥墩开裂。
乘船渡河。
上船前的河面风平浪静,行至一半忽然狂风骤雨掀起巨浪。
船身摇晃不已差点被拍翻。
还有一次在城里歇脚。
深更半夜熟睡时遇到了走水,如果不是陈沐婉及时出手遏止了火势,后果不堪设想……
种种意外,遇到一次就算是倒霉了。
但是大焱使团却接二连三的碰上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并非意外而是暗中人为。
大焱使团的随行官员里面,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腹诽,是不是大夏其实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明面上欢迎,却在背地里下这些黑手。
有了警觉之后,使团护卫也起了疑心,加强了巡逻与戒备,提防着陌生人捣鬼。
但始终没有收获。
徐年和陈沐婉也都有在留意是否这些看似意外的祸事是人为,但却并未发现蛛丝马迹。
比如城中失火。
事后查明的起因,就是一个平民醉汉,喝得大醉之后回家生火取暖时睡了过去,不慎把火星引到了被褥上,引发了一场大火。
不过这些算得上天灾的意外,还不是大焱使团遇到的最危险的意外。
最危险的是一次人祸。
大夏的一支驻城军队发生了哗变。
不过他们的目标其实不是大焱使团。
而是大夏太子。
情况类似于拦驾喊冤。
那支军队被上峰以各种理由克扣、拖延了粮饷,又苦于上峰和京城大人物有关系,在地方上更是只手遮天,根本没处上诉。
这次恰好听闻大夏太子要从他们的驻地附近路过。
将士们二三添作五,本着豁出去了大不了杀头也不饿着肚子继续受着窝囊气的心态,就把大夏太子给围了。
同样被包围的大焱使团算是遭了池鱼之灾。
“……岂有此理!我大夏竟有这等丑陋之事?你们的长官是谁,速速让他见我,我非要扒了他的皮,给你们主持公道!”
大夏太子虽然脸都气绿了。
毕竟这荒唐可不仅仅是他碰上了,大焱使团的一双双眼睛都看在了眼里。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何况国丑?
但这下可是被大焱人给看光光了。
不过即便气恼不已,但大夏太子的但处置思路却相当得当。
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军队包围之下,即便哗变是大罪,那也得延后再说。
等到脱身后再来计较不迟。
眼下需要惩处的是中饱私囊的军队长官。
把此人处理妥当了。
该杀就杀,该发的粮饷也补发下去。
这些将士们顺了这口气,才能够化险为夷。
此为权宜之计。
已经是大夏太子能够想到的最优解。
毕竟……总不能这种事情,还求大夏使团里那位已经贵为国公的大真人出手吧?
真到那一步。
可就不是大夏太子颜面不存,而是大夏王朝的脸面都丢光了。
大夏太子好好说话,哗变的将士们也没有得寸进尺,他们只围不杀给出的诉求也很明确,只要惩处了长官拿回了克扣的军队粮饷,领头的几名将官甘愿以死向太子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