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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一处觉罗府,整成了个大杂院。真格儿嘛人都有,还亲戚嘞!有这么讹人的嘛!”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

作为一个在四九城里,排的上号的闻人。

金舌头依然心气不减。

至今,还能挺起腰杆子,在自个儿师弟面前吐露出几句牢骚话。

贾成章也真是倒霉催的,摊上贾张氏这么个亲戚。

他憋屈的吃不下,睡不着,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在剧团登台时,差点儿就闹出了演出事故。

演出时,贾成章扮演的岳武穆,好险在戏台子上,就把扮演小梁王的同台,给真格儿挑了。

诚然,戏台子上使用的花枪,只能算是种表演武器,基础上没啥子杀伤。

贾成章身为大武生,怎么滴也有几把刷子。

花枪的杀伤力与否。

大概率,取决于使用者的技巧和力度。

贾成章若一下子,真格儿将人挑了。

饭碗丢了不说,保不齐还得被抓去吃牢饭。

即便如此,又有什么法子?

贾张氏是他的长辈,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闹成了这样儿。

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一条路可行。

就算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三师嫂钱大姐的工作单位,那可是两万多人的国营大厂——四九城棉纺二厂。

棉纺厂嘛!

自然是女人扎堆的地儿,一水的娘子军。

钱大姐高中肄业。

在这年头,初中生都能够当老师,混进学校教书育人。

三师嫂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

前些年招工进厂,她被棉纺厂厂领导提拔到了管理岗位上,成为了坐上办公室的厂妇女主任。

钱大姐虽说姓钱,工资却不及厂里头的一线工人拿的多。

世间事——

凡有一得必有一失,凡有一失必有一得。

甭说官官相护吧!

三师嫂作为厂干部。

她打报告,向厂子里头要房子这事儿,那是一路绿灯。

经厂委管理层决议通过,将四九城棉纺二厂新建成的筒子楼,二栋一单元101室分给了三师兄一家。

他们家新房入住开火那一天。

金舌头带媳妇儿也去道贺了。

据他说:三师兄家分的房子,特么贼拉小!

面积只有两室一厅,小四十个平方。

厨房公用、厕所公用……

筒子楼整一层9户人家。

每一天,在楼道里都会响起,从锅碗瓢盆协奏曲到五谷轮回大合唱的生活旋律。

甭说——

有资格住进筒子楼的,不是个干部,至少也得是个劳模。

现而今,筒子楼俨然成为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

冒昧的来了一趟二师兄家。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唠的也唠了。

午间休息的时间有限。

杨朝升在记下三师兄的新住址后,知趣的选择了告辞。

待到杨朝升父子俩离开。

金舌头的小女儿,悄摸摸拎了一大袋子点心,献到老父亲眼巴前。

“爸,我将将儿瞧见,小师叔把这一袋子点心,留在了咱们家院子里头的石墩子上。”

嚯——

在油皮纸袋子里头的东西可不少。

有“稻香村”的京八件,有“御食园”的茯苓夹饼,有“大顺斋”糖火烧和“吴裕泰”的茉莉花茶叶。

这些个点心零嘴,无一不是老少咸宜,真材实料的老字号特产,价格可不便宜。

出手真格儿局气,小师弟有心了。

金舌头当着自个儿闺女的面,笑骂出声:“你小师叔啊!就是一个手宽的主。身上有几个子儿就能都给攮了,也不知道搂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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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做过几年车把式。

杨朝升走路很快。

眨巴眼工夫,就到了“雪茹绸缎庄”的街对面。

杨朝升背靠在一堵灰砖墙上,默默地瞅着对面熟悉的那处门脸儿。

康康今个儿特别乖。

即便,自个儿粑粑在一根接着一根的吞云吐雾。

奶娃子也仍然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地闹腾。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太阳的笑脸也在渐渐消失。

杨朝升脚下的烟屁股,眼瞅着已然颇具规模。

杨朝升暗忖:绸缎庄的生意咋会如此差强人意。

他搁街对面待了一个多时辰,硬是没见着,有一个客人进入店铺光顾生意。

连个逛一逛、问一问的客人都没有。

……

有人出来了。

“雪茹绸缎庄”的门帘,被人从里往外撩开。

没跑——

这回,从店铺里出来的正是陈雪茹。

女人的五官还是那么的精致无垢,好像那些精心打扮过的都市丽人。

女人的皮肤还是那么的白皙细腻,如同“定窑”白瓷一般,堪称绝世名器。

陈雪茹在笑。

她的笑,温暖而又明媚照人。

陈雪茹牵着儿子陈魁的手。

她脸上的笑容,全因为自个儿的儿子绽放。

仿佛儿子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就是她的情感的一切。

儿子将将儿两岁的年龄,已经能够完整地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这些个国学启蒙的教育经典。

敢情自个儿生了一个绝世天才。

打有了这么个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的儿子。

陈雪茹嘴巴笑的就没有合拢过。

她担心自个儿如果有了笑纹咋办啊?

陈雪茹的眼睛犹如一汪湖水,眸子里倒映着儿子的小小身影。

哼——

瞅着儿子,陈雪茹轻哼一声。

陈魁长得越发跟那个冤家挂相儿了。

那个冤家一去几年,都了无音讯,生死不知。

如果,他还活着。

咋不见回来找她们娘俩?

外头都传遍了。

部落去北朝作战的参战人员,已然全部凯旋回国。

如果,他是牺牲了。

陈雪茹犹豫着……

要不要给陈魁改回“杨”姓,毕竟这是那个冤家的遗腹子,是他唯一的血脉。

想想,先想想……

陈雪茹决定等天气暖和点儿,就带上儿子去南锣鼓巷走一遭,看能不能够得到个准信儿。

与此同时……

杨朝升也注意到陈雪茹身边的小孩。

老话说:人亲骨头香。

骤然,杨朝升就有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现心头。

这孩子——

应该是吃亏是福系统血脉栏上显示的陈魁。

恁个也是他杨朝升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