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林慧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方才起床的她脸庞红润,睡眼惺忪,一头黑发乌压压的披散着,随意往床边一坐,倒别有一番慵懒之美。
洗漱收拾完毕,李固已经在门口等候,等她一起汇合去和林老爷去用早饭。
林家没有早上要向长辈问安的规矩。
因为林慧3岁前其实就跟林老爷一同住在主院,3岁后挪到了现在的院子住,但是小孩子贪睡,往往是林老爷起床后来哄着把她叫醒,收拾好了再一起去用早饭。
后来林慧大了,起床倒是不用再让大人叫,可是林老爷起的早,不许她早早起床去问安,于是,早上父女俩一起用早饭就算是问过早安了。
李固入赘进了林家,也跟着林慧如此这般,当初林慧的这般行为还招来了他的腹诽,觉得林家果然是商户,一点都不注重规矩。
早膳过后,林老爷说金玉楼那批县令夫人订购的首饰已经完工,如果林慧有兴趣的话可以和他一起去铺子里去看看。
林慧闻言起了兴致,当时那批宝石她大致看过,成色确实不错,也想看看镶嵌到首饰上面是怎样的效果。
再说天天在家呆着也挺无聊的,只是去到自家的铺子,还是和林父一起,安全总是无虞的。
于是让丫头们收拾准备一下,就和林父一起出门了,至于李固,则是让他自便。
由于和林父一起,林慧就没有用自己的马车,而是选择和林父乘坐一辆。
大门口,车夫李四已经在车辕旁等候多时了,齐管事还特意赶来送父女二人出门。
上车前,林慧问李四:“李四叔,出府前马车四周内外可有检查过,还有拉车的马是否康健?”
李四是个面色黑红的中年汉子,已经做了多年车夫,闻言笑道:“放心吧,大小姐,按您制定的规矩,林武检查了一遍,我又检查了一遍,都没问题!”
林慧点点头:“那就好!”
林慧又问跟随的护院是否已到位。
按她制定的规矩,她和林父出门,每人至少要有两个护卫跟随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满意的点头。
林老爷无奈道:“你也太过多事了,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赶车随我出门向来没出过什么事情,再说咱们只是去自家铺子里,不必如此小心!”
见林父不以为意,林慧正色道:“爹爹,小心驶得万年船,安全无小事,事关我们父女的安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见女儿在意,林老爷只得笑笑摇摇头:“好好好,咱家现在大小姐当家,一切都听你的!”
他又转头扬声和四周的下人说道:“府里的事,以后就以大小姐的令为准,你们都听大小姐的吩咐!”
一众下人闻言齐齐应道:“是!”
林慧和林老爷一起到了金玉楼,见到了那两套极为精美繁复的首饰。
这两套首饰都是以黄金制成,不同于一般金饰的粗重,它极尽可能的做的轻薄,比一般金饰轻巧的多,但是制作所花费的时长是一般金饰的5倍以上,而店里也只有这一个大师傅能做出这种效果。
制作首饰的大师傅说,因为这批宝石的成色比原本预计的要好,所以成品出来后也更加出色,算是为这套首饰添光加彩了。
后天就是约定好的把它要交付给县令家的日子,所以父女二人验看过以后,首饰就被装箱收存了起来。
林老爷接下来要去林家的酒楼去跟人谈点生意,林慧索性也跟着一起过去,林父跟人商谈的时候她就在附近逛逛,然后中午的时候就在自家酒楼用饭。
林家的酒楼福源居其实离金玉楼不远,就位于县中心最繁华的那条街,走路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为了照顾林慧这个大肚子,父女二人还是乘着马车过去了。
林慧在富源居门口下了车,带着钰棋和知书二人,还有两个家丁跟在身后。
酒楼周边都是各色生意铺子,衣食住行,应有尽有,路边也有不少摆摊的,东西往往比铺子里更便宜些,林慧就带着人这么一路随意的闲逛着,偶尔买上一两样小东西,都由身后的家丁拿着。
突然,前方出拿来一阵骚动,不断有人往前面赶过去想凑热闹,两个丫环见状想护着林慧回转,奈何想去围观的人太多,一行几人就这么被人群裹挟着往事发处走去。
几人只能围成个圈,把林慧护在中间,避免她受到周围人群的碰撞。
事发地位于一家当铺门口,看着那门上“义和当铺”的招牌,林慧想到当初从库房管事家里搜出的不少当票都是出自这家义和当铺,而且这家当铺好像同她所知道的义和银楼都是县里另一家大户李家所开设。
位于人群中间空地的是一位倒地的老者,只见他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粗绸长衫,脚上的鞋子已磨破了边,现在他身上满是尘土,额角红肿,眼睛半闭着,身上似乎也有伤,在地上挣扎了两回想起身却是没能成功,只得用一只手掌支撑着,半趴在地上。
面对此场景,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人是来当铺闹事的,所以被打了出来,也有人说这个老者的东西被当铺骗了,想要回来反而被打;还有人提议直接去报官,让官府来评理。
正在此时,义和当铺里终于有人出来了,一个中年人出来站在当铺门口,对着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指着地上的老者说道:“各位街坊邻居,此人昨日拿了块玉佩前来死当,我看在他年纪大不容易的份上开了1两银子的高价,哪知他说价格太低,最少要30两,不然他要到别处当。
“可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给1两已经是顶天了,于是我只能把玉佩原样奉还,哪知他却说这个不是他的玉佩,非说我们掉了包,一直在店里吵闹不休,搅合得我们无法开门做生意,无奈之下才让人把他请了出来!”
“好叫各位知道,我们义和当铺在城里开了十几年,向来是童叟无欺的,并没有贪图他的玉佩,他额头的伤是他自己撞到了门板,也没有动他半个手指头,大伙请看,这就是这位老先生的玉佩,不管怎么说,也给不出他说的30两的高价。”
中年人一边说,一边向大家扬手展示着一块玉佩,众人定睛一看,确实玉质普通,最多也就一二两银子的样子,人家店里开价1两已经算是仁义了。
那中年人蹲下身子,将玉佩放到老者的身前,苦笑道:“老哥,实在对不住,您的要求我们实在难以答应。”
老者闻言面色凄楚,嘴唇不住颤抖,几次开合,似是说了什么,奈何围观者的议论声太大,根本没人能听见他说的内容。
中年人说完这番话就回了店里,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老头想讹诈,结果被店里轰了出来,活该他撞到头!
众人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纷纷四散而去。
只留下趴伏在地的老者,和他身前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