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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宾客都已离去。

白方家望着屋外开得正好的桃花,口中喃喃:“陛下你给我上了一课,现在看看我这个学生合不合格。”

侍女端来茶水,恭维道:“大人这招釜底抽薪,那小皇帝此刻怕是焦头烂额了。”

白方家转过身,接过她手中的茶水,顺势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言道:“皇帝没那么简单,我现在期望的就是给明廷狠狠插上一刀,至于多的,那就听凭天命。”

他将茶盏放下,抬眼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告诉北方的人,提前准备好商队。”

他想了想,又快步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提笔写下了一封密信。

“将此信,转交给伊藤。”

“您这是……”

白方家轻轻挥了挥手,侍女随即不再言语,躬身退了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四下扫视了一番,慢慢起身,手沿着黄花梨桌案从头到尾。

又弯下身,从桌案左侧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泛黄的匣子。

他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将匣子放在木案上,呆呆的站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打开了匣子,左手有些颤抖地拿出了绿檀木梳子。

梳子很小半个巴掌大,上方刻了几朵精致的樱花,尾部还缀了一串粉穗。

他解开了头上的发髻,梳着黑白交杂的枯发,记忆仿佛回到了从前。

“方家,大方之家,小家伙你以后的名字叫白方家了。”妇人温和一笑,满脸怜爱地看着眼前的总角之童。

他定了定心神,脸上露出决然之色,紧要关头还是要早做决断。

白方家之所以能身居高位多年,在众多势力中游刃有余,借助他们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与他的谨慎离不开关系。

未谋进,先谋退。

“我不想做处堂燕鹊”他神色凛然道:“那就只能昼警夕惕。”

……

尽管夏天已经探了小半个身子,但冷风依旧不肯放弃拥抱北京。

今夜紫禁城里格外寒冷,打扫的宫婢们,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矗立在三层须弥台上的乾清宫,却仿佛一座孤傲的山峰,任凭狂风作响,他自岿然不动。

“主上,报恩寺发现了密信,谈及毛阁老与白莲教勾结,欲行不轨之事。”陆炳单膝跪地,脸上面无表情,可搭在左腿上的手却捏得很紧。

麦福闻听此言,瞳孔为之一缩,两侧的眉毛向上斜挑。

朱厚熜却是轻笑一声“哦,互相勾结,仅凭一封密信?”

他看了一眼陆炳,就继续将目光投在手中的书上。

“臣也以为事有蹊跷,毛阁老忠心为国,又怎会和白莲教妖人勾结?”石德宝神色肃然道。

石德宝语气稍缓,目光不经意地观察朱厚熜的神色,发现他依旧脸色淡淡。

“陛下,臣等几人查证,毛阁老于月前的茶会上,曾赋诗一首赠予报恩寺方丈,而那首诗中却暗藏了白莲教的密语,译为五月十六,辰时动手。”

朱厚熜翻书的动作一顿,但片刻之后,他又流畅地翻了下去。

他目光扫视下方的陆炳和石德宝,言道:“那茶会,何日?何地?有何人在场?”

陆炳沉声道:“四月二十八日,报恩寺茶会,三位尚书,三品以上大员五人,其余人等合计六十人之众。”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报恩寺时常举行茶会,而每次茶会报恩寺的方丈都会到场,据我们查实,那方丈就是白莲教,北京坛坛主”

石德宝闻听此言眉毛一抖,但又一想到自己早已弃暗投明,心中也就定了下来。

麦福手中的浮尘抖了抖,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一场茶会如此多的朝廷大员到场,毛阁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赠诗贼人,这不是栽赃陷害也很难让人相信。

但现在,是非对错已不那么重要。

汹涌的千里潮水,可从来不会去管,迎战他的万丈江堤是否会有缝隙。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朱厚熜,不知道这位如今的大明天子会做何选择。

朱厚熜将手中的书放在了紫檀木案上,口中念诵道:“谦死之日,阴霾四合,天下冤之。”

随即他的神色变得冷峻,目光也越发幽深。

“毛纪不是于谦,朕也绝非英宗!”

石德宝闻听此言,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但脸上神情却越发恭敬。

英宗夺门之变,重新登上了大位,在石德宝看来,这场宫廷政变如同儿戏一般,却意外地竟然成功了。

复位后的英宗,将于谦抄家处死,重病缠身的代宗不久后“意外死亡”,英宗予其谥号——郕戾王。

如今毛纪推动修礼,却突然涉及了谋反的重案,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深思。

石德宝望了一眼朱厚熜,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这位天子的态度。

于谦保卫北京有功,是大明真正的功臣,却被英宗斩于市。

代宗撤去了宪宗的太子之位,但朱见深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于谦平反,恢复代宗的帝位。

这中间极大的反差,始终在于坐在帝位上的那个人。

朱厚熜突然朗声:“此案牵涉我朝大学士,不可轻率决断,传朕旨意即刻命督察院、大理寺,查办!”

“谨遵上谕!”

陆炳、石德宝,两人退出乾清宫外,黄锦则刚好步入乾清宫。

“主上,白尚书今日宴请宾客,席间谈及毛阁老报恩寺之事”黄锦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记录双手呈递过来。

朱厚熜接过记录,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用手敲击着桌案。

他转过身望了一眼墙上的《千里江山图》,心中暗自思索,锦衣卫和东厂是他入京之后才重新整顿。

在此之前,锦衣卫已经不怎么监视三品以上的官员,而武宗驾崩之后,东厂更是人人喊打。

他又思及如今朝局,文臣势大但内部也派系林立,还有其他势力的暗子混入其中。

现如今他法统上的地位已经确立,这朝局也应该要清一清了。

他转过身,几步来到紫檀木案前,将一摞的白纸拿了出来,一张一张再翻看了一遍。

随即他朝着一旁的麦福言道:“麦大伴,宣蒋都督入宫!”